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哭得可怜兮兮,天一亮就红口白牙地开始颠倒黑白了是吧。“给你能的,还要翻天了。”蒋鸣撑起被他压麻了的半边身子,作势要把他扔出去。俞小远立即抱紧双手,紧张地抬头看他。眼皮红红的还有些发肿,看上去像一片刚经历完暴雨侵袭的娇嫩花瓣。突然又有点不忍心揭穿他。蒋鸣捏住他下巴,看了看他的两边眼睛,“不闹了,去拧个毛巾来给你敷一会好不好?”“好。”蒋鸣刚撤开一点,又低下头,半笑不笑问怀里的人,“你不松手我怎么走?”俞小远不说话,就那么埋头抱着他。蒋鸣拿他没办法,只好又躺回去,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好了,再抱一会儿。”说话间抬手看了眼表,“9点护士该来查房了。”俞小远声音闷闷地从胸口传来,“那就抱到8点59。”蒋鸣从鼻腔发出一声轻笑,无奈又纵容,“黏人Jing……”好在孩子还知道要脸,在隔壁病房传来查房动静的时候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人。主治医生查完隔壁就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床边看了看手里的病历本,又察看了一番伤势,一边在病历本上记录一边说道,“有空可以撑拐杖走走了,下肢要早点下地,避免关节僵硬和肌rou萎缩,控制时间,适度增加运动量,不要负重。”蒋鸣点点头在心里逐句记下医生的话。后面的每天他都会固定陪俞小远下楼走走,每一天的时间都会控制地比前一天长一些。俞小远伤前就是能躺着绝对不站着的人,现在伤着还要费力复建,他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开始只是下楼走一小会儿,他并不怎么抵抗。后来时间越走越长,走得越来越吃力,他就渐渐开始不愿意了。再加上以前连刷牙洗脸这样的小事,都是被蒋鸣抱过来抱过去的,让他十分受用。以后自己能走路了,岂不是再也没有这些福利了。故而俞小远每天下楼前都磨磨唧唧的,下了楼也是没走一会儿就说想回病房。蒋鸣知道强迫不来,只能再度祭出那招屡试不爽的胡萝卜战略,哄着来。今天走够了奖励一根冰淇淋,明天走够了奖励一杯nai茶。就这么吊着又走了好几天。终于在第五天,草莓蛋糕也勾不动俞小远日益膨胀的胃口了。早上洗漱完毕,俞小远被蒋鸣抱着放回床上,他手撑着在床沿坐好,整理好衣服,看向朝一边走去的蒋鸣,眼神在说看你今天拿出点什么好东西来。蒋鸣拎着拐杖回到床边,一接触到俞小远的目光就笑了笑。俞小远好奇地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手,“今天没有蛋糕吗?”“有蛋糕就愿意走了吗?”蒋鸣问他。俞小远不说话,但表情明显是否定的。蒋鸣将拐杖靠在床边,说道,“今天没有蛋糕,今天是其他的。”
“是什么?”俞小远以为他会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新奇的东西,目光隐隐带了些期待。可蒋鸣什么也没有拿出来。就那么空着手走到他面前,然后缓缓将双手按在他撑在床沿的双手上。倾下身来。像巨龙低头靠近羽翼笼罩之下的珍宝那样,恣意跋扈又漫不经心地贴近。深渊一般幽深的目光一点一点与他纠缠。“头抬起来。”他听见蒋鸣这样说。身体里好像潜藏着顺从这道声音的本能,俞小远乖顺地微仰起头。他从蒋鸣的眼神中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缓缓闭起眼睛。他能听见蒋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鼻尖上的气流。期待的气泡一点一点溢满心头,心口又痒又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尝试着上浮的气泡渐渐开始坠落。心口的酸胀都已经开始消失,期待中的奖励却还是没有降临。俞小远终于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一睁眼就看见一拳之外的蒋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俞小远一下反应过来,脸瞬间红得冒气。蒋鸣俯身靠得更近,噙着低笑问他:“在等什么?”俞小远又气又恼,才不答他,低头要把被他按住的手抽出来,愤愤说:“没等什……”话说到一半就断在空中。蒋鸣用力禁锢他的双手。低头够过去,飞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65 探病开始下地走路以来, 俞小远拐杖使得越来越好,心情却越来越不好。比如这天早上起来,他照例坐在床边等蒋鸣抱他去洗漱, 可蒋鸣只是走过来把拐杖放在了床边,告诉他以后要开始自己试着做这些事了。该死的拐杖。他为什么要自己走路。如果可以一直被抱来抱去, 他的腿也可以永远都不好的。俞小远看了蒋鸣一会儿, 见他没有什么改变主意的迹象,只得不太高兴地耷下抬起求抱抱的双手, 撑着拐杖下床。蒋鸣在一边收折叠床,拎起毯子胡乱叠了两下, 余光始终注意着俞小远走向洗手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