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向野不顾旁人看智障的目光,在入关口反复进进出出,离别酝酿的小伤感都折腾没了。“你是土耳其冰淇淋吗?” 南漪终于忍不住了。说完两人对视笑出来,挥手告别,直到消失在对方视线。所以告别其实也没那么伤感嘛,南漪垂眼笑了笑。送走向野便匆匆离开,毕竟今天是圣诞节,南漪心心念念都是上班拿双倍工资。谁知走出送机大厅,她遇到了本应该在度假的老板娘。“康康?” 南漪顿住脚步。康康也看到了她,朝这边走来,“送男朋友走了?”之前给班的时候南漪提过,圣诞节早上要来机场送男朋友,上班会迟到一小时,所以康康知道这回事。但是南漪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按照老板在群里说的,现在他们一家人应该在斐济度假才对。于是南漪随口问问,谁知康康回答:“他说的是他们一家人,我可没说要去。”“啊……” 南漪给了一个听起来合理又礼貌的音节。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个话题的时候,康康主动说:“我就是来送他的,送完我也要回去准备圣诞大餐了,今晚朋友来我家party。”“这样啊?那太好了!” 南漪回了职场假笑,接着问,“你开车了吗?”“没有,我们坐火车来的。” 康康说,“机场这条路我不会开。”真是非常任性的老板娘。南漪为老板捏一把汗,客气问:“要不我送你回去?”本以为康康会拒绝,谁知她反其道而行,同意了,“好啊,我刚好要回店里拿点东西。”南漪头皮紧了紧。从她在这里上班以来,店里的人都不喜欢这个老板娘,大家都觉得她总冷着一张脸,说话直来直去,大多都是命令的语气,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相比之下和老板相处起来更舒服,毕竟他是车被罐头砸了一个坑也能哈哈大笑的那种人。不过康康除了工作需要,平时也不怎么跟店里的员工相处,私生活完全没有重叠,所以大家对康康也只是表面相处下来的刻板印象。可这种刻板印象传来传去就变得在脑中根深蒂固,连南漪也不例外,于是开车的时候都略显紧张。她实在不知道该跟康康聊什么。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也会低头玩手机吧。于是上车之后南漪第一件事就是打开f,澳洲人开车不都喜欢听电台么。结果还没开出停车场,康康就问:“你平时开车喜欢听电台啊?看不出来你是这个风格的。”南漪没反驳,笑笑,“那你觉得我是什么风格?”“j-pop、k-pop,不是吗?” 康康说。
还真是这样,南漪上班的播放列表都是韩语和日语歌。被戳中心思,南漪骑虎难下,毕竟她又不能跟老板娘说,哈哈你猜对了,其实我放电台是想迁就你。于是南漪思索几秒,怀揣着倔强在播放列表里找到了“周杰lun”。嗯,没错,华流才是最牛的。结果康康居然跟着哼了起来。她怎么会唱周杰lun的歌?南漪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康康是香港人。紧绷的尴尬被一首“黑色毛衣”缓和了几分,南漪松弛了许多,和康康随口聊天。讲了几句才发现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聊,她只是性格比较率性,甚至比吴小言都要随和许多。几首歌打开了康康的话匣子,她忽然问南漪,敏珠最近怎么样。南漪说,敏珠圣诞请假回韩国了,估计跨完年就回来,她终于和前男友斩断了联系,不需要被永远解决不完的婆媳矛盾发愁。康康听完若有所思,点头赞许:“是应该这样的,她不应该委屈自己,反正还年轻好男人多的是。”“嗯,也许吧。” 南漪附和。其实就敏珠的问题,她从来都无法回答。毕竟如果她换作敏珠的处境,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她也曾为婆媳问题苦恼,可她不想说出来让向野为难。“其实我和他妈妈关系也不好。” 康康忽然这样说。“什么?” 南漪以为自己听错了。伴着“听妈妈的话”bg,康康道出了她的故事。“也不是和他妈妈吧,我和他们家关系都比较平淡。”康康说,老板一家人和和睦睦,相亲相爱,是大多数人眼中最羡慕的家庭氛围,可偏偏她从小独来独往惯了,接受不了被人瞩目和簇拥的氛围,所以但凡他们家里有大型聚餐活动她都会借口逃掉。“今年我就说,有高中同学从香港来悉尼跨年,我要留下来陪她,所以不能去斐济了。”“这样吗?” 这都行?南漪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继续请教,“那他家里人没有说什么吗?”“没有啊。” 康康说,“我只要表面功夫做足了就好了,圣诞礼物买贵一些,我人不到场也没关系。”这……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老板居然也同意她对自己家人的疏离?康康似乎看穿了南漪的想法,继续说:“我们其实性格完全不同,可以相安无事相处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们跟对方分享自己的所有。”所有,包括每天身边发生的事,也包括脑中冒出来的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