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场中,只见老和尚的胖大圆脸愈加光亮,任凭松树下的众人刀砍斧劈皆不能伤,好似一层光幕罩在身上。突然,一道道闪电如戟似剑从天际向地上插下,紧跟着一阵阵滚雷尾随而来,吓得嘬叽鬼三人赶忙捂住了耳朵,而那孙婷更是不住发抖哭泣,而孙彤毕竟大了几岁,将两人搂在怀中,以示安慰。
人一问,顾大嫂竟诺诺不能答言,孙彤见状,忙抢着答道:“替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行的是劫富济贫之道。若不是宋伯伯一心想着招安,就算你们的皇帝老儿,我们也能劫的!”“妄自你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却不知其中道理,真是可笑。也怪不得宋公明坐了第一把交椅,而你们皆只能算是匍匐蝼蚁之辈!”姓岳的小哥朗声说道。“你这小子怎敢骂人!”顾大嫂气愤道。不等顾大嫂续言,姓岳的小哥接着说道:“为什么宋公明被人成为及时雨、呼保义,不就是救人于危难之间,一心行善良之事么。当是之时,你们梁山泊如日中天、四方来服,你们开心快活,自然想不到我们大宋既有内患、又有外忧,内有宋、王、田、方,外有北辽、西夏,哪一个不防就能推翻朝廷、为害一方,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到时候苦还是黎民百姓,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只一味地埋怨宋公明为何放弃安逸甘愿招安,可这些你们没想到,甚至朝廷没想到,但宋公明想到了,你们觉得你们在宋公明面前、在百姓面前算的什么!”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见众人若有所思,姓岳的小哥转身指着妖僧,说道:“为今之计,先将这老和尚捉了,若不然这妖僧可是为祸不小!”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不得紧跟而上,往老和尚扑去。
嘬叽鬼自然被孙氏姐妹拉到了一边,顾大嫂虽是粗莽妇人,却也不想自家女儿涉身犯险,便假借了保护嘬叽鬼的名目,让三人躲去一边。嘬叽鬼年龄虽小,但涉世却深,看着这么多好汉上场,自己自然不敢上前。但听了姓岳的小哥的一席话,心中火热,只觉得若是以后跟着这小哥,自己便会心中畅快,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便是此理。
“我哩个娘哎,衰神附体,倒了大霉了。”嘬叽鬼颤声叫道,爬起身子就跑,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毫无头绪、不知所往。正自慌乱中,忽然被一股大力拦腰抱起,嘬叽鬼吓得哇哇大叫,平日里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自己造出来的污言秽语,以为是被僵尸所胁,死到临头还管他是人是鬼,祖宗十八代都骂的他坟头升烟了。还在闭着眼骂人时,只觉得被人使劲摇晃了一番,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慰道:“小弟别骂,是我,岳飞。”嘬叽鬼见到是身负武功的岳家小哥,喜极而泣,搂着岳飞的脖子,抽泣道:“哥哥,我还以为我被僵尸抓着了,就要死了
从惊惧中睁开眼来,嘬叽鬼发现周遭松柏或有为滚雷所劈、或有为天雷引燃、或有为惊雷击穿。而那些个野坟荒冢更是有的被掀开了半边、有的被点燃了坟草、还有的被炸成了深坑。这晴夜一阵惊雷威力非小,将个小片松林竟破坏了个罄尽。环伺四周,只见众人尽是在慌乱中东窜西走,眼看着有人张嘴急呼,但耳朵里只听得“嗡嗡”声,至于那人在说什么,自己竟一句也听不得;有人急于奔命,身后却被一团雷光追击,无论往哪里跑都不能得脱;还有的竟在逃命时往往被何物绊倒,更有幽幽鬼火在旁飞舞,随后那人表情痛苦,俄顷毙命。嘬叽鬼怔怔的看着纷乱坟场,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做梦么?”心中一凛,自己在“嗡嗡”声中竟然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心中更加笃定自己又中了“鬼压床”,自己现下必是在梦中。忽而想起小媳妇李倩的裹脚布是驱邪灵物,但眼下上哪里找去,看看昏睡在地上的孙氏二姝,又自奇怪怎么梦里这么真实,这两姐妹怎么存在自己梦里,想要伸手往两人脸上拍去,后又想想作罢,万一自己在梦里,这一巴掌下去,自己不知道打在什么上,惹得自己手疼。
忽又想起自己在村头庙中,叫醒流利虫之法,掐向大腿根最是疼痛,或许能叫醒自己,若不然在这噩梦中太也吓人。咬着牙狠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啊呀”一声,竟真的效果奇佳,自己听到了自己的叫声,但眼前情景仍是如先前一般。正想着自己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这“鬼压床”也应该祛除了呀,怎么回事?自己今晚竟睡得这么沉么!迎着月光看去,一个胖大圆脸泛着荧光竟也看向了自己,白嫩脸庞中镶嵌着的一双眼珠血红欲滴,一对獠牙对着自己垂涎欲滴,一身僧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老和尚竟像夏日的蜻蜓一样静静的定格在空中,等着猎物靠近,予以迎头一击。而那悬在老和尚身后的皎月此时也变成了血红色,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嘬叽鬼又是“啊呀”一声,吓得坐倒在地。久久不敢去看空中妖僧,可是越是害怕又越想看看那妖僧是否还在注视着自己,偷眼瞧去,竟见那妖僧对着自己“甜甜一笑”,抬起架在袍袖中的手臂,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如戟剑指对向自己目光。嘬叽鬼颇感疑惑,不知这妖僧意欲何为,眼角处突然瞥见四周点点绿光慢慢攀升而起,伴着或绿或蓝抑或红色此起彼伏的幽幽鬼火,向自己射来。定眼看时,那发光的绿点不是别个,竟是一个个失去了脂膏从而皮包骨的僵尸的眼睛,借着血月的寒光透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