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亭和宗忻徒步跋涉了大概二十来里,才终于到了三娘湾镇上,说是镇,实际也就是比周围几个渔村稍微大那么一点点,住户相对密集些,有几栋标志性的小高层楼房。俩人哪里也没去,直接进了三娘湾乡镇派出所。蓝白装饰的二层楼,进去有个宽敞大院,规整的停着四五辆警车,院子当中竖着旗杆,旗子迎风猎猎作响。空旷,干净,海风带着腥味。两名民警正好出来,看到他们俩喊了一嗓子:“干什么的?”苏韫亭走过去,跟人打过招呼,亮了下警察证,“我是松远过来的,正在调查前两天的枪击案,听说你们早上刚接到搜查令,要对三娘湾以及三娘湾周边渔村进行摸排。”两个民警对视一眼,连连点头:“对,是有这么回事,我们大队长刚带领四个小队出警。”“啧。”苏韫亭二话没说,调头就走,“盛支队,看来咱们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行动了,咱们现在得赶紧找到老谢才行。”出来派出所,俩人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皆是眉头一皱,他们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宗忻看看苏韫亭,问他:“怎么办?”苏韫亭单手叉腰,看着路边上停的三斗子陷入沉思,片刻后转身又进了派出所,没一会儿拎着把车钥匙出来了。几分钟后,宗忻蹲在三斗子里,抓着车挡,问苏韫亭:“你这还得开多久?”“不是说,最近这几天有好几个人在三娘湾租房吗?最近的位置是饲料厂家属院这个,地图上显示,还有几百米吧。”苏韫亭双手握着车把,开的十分认真,“怎么了?”宗忻默了默,“腿麻。”“什么?”三斗子发动机轰轰地,苏韫亭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扯着嗓子问了句。宗忻不得不增大音量回答他:“腿麻!”“不堵,这破地方,堵什么堵啊?”苏韫亭大手一挥,“前途一片光明。”宗忻扶额:……行吧,一点儿也沟通不了。“到了到了。”苏韫亭一拉手刹,三斗子立刻在路边停下来。饲料厂家属院外墙涂着鲜艳的绿色,特环保,苏韫亭从三斗子上蹦下来,一点缓冲都没有就蹭蹭蹭先跑进了饲料厂家属院大院。七八十年代海岛建筑的五层小楼,外墙粉刷的不错,楼道里却破败不堪,水泥楼梯缺角少棱,看着像多少年没住过人了似的荒凉。苏韫亭都怀疑,这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人在住。
宗忻紧随其后跟过来,两人一起上了楼。“房东说,是402房间。”苏韫亭点头,“我知道。”两人到了四楼,停在402房间门口,互相对视一眼。苏韫亭把手放到腰包,缓缓抽出手|枪,给宗忻打个退后的手势,抬脚猛地一踹。哗啦————一阵尘土飞扬,俩人从木片碎屑里冲出来。周五捏着鼻子,眼睛被迷得睁不开,直往外流泪。谢遇知脸上头发上全粘了层土灰,他抬手扇扇浑浊的空气,看着周五想骂人。周五赶紧解释:“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认识他们!”谢遇知拍拍衣服根本懒得搭理他,往前走了两步对拦路的几个人扬扬下巴,“兄弟,哪儿条道上的?出门在外行个方便,我们现在要去丰渔村,麻烦让让。”打头的青年留着斜刘海,手里拿根手臂粗的钢管,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叼着烟不屑道:“兄弟,咱们哥儿几个不混黑也不混白,就是没钱了,想跟你们借点儿钱花,把钱留下你们就可以过去了。”周五一听对方是个小混混,也没刚才那么怂了,往前走两步指着小青年鼻子骂:“小小年纪学土匪打劫那一套,你爹妈怎么教你的?”谢遇知抬手蹭蹭鼻子,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这个周五,还挺会教育别人。“哟,不服?”小青年抬手一挥,跟着他的几个人一拥而上,顿时把谢遇知和周五团团围住。“不给钱,可就得受点皮rou苦了。”谢遇知弹根烟出来接住,叼进嘴里,嘿嘿一笑,冲为首的小青年勾勾手指,“多大了?有二十了吧?刑法规定,十六岁就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了,聚众抢劫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以前进去蹲过吗?看你作案手法这么娴熟,派出所治安大队常客吧?”“哟呵,哟呵,你还敢跟我们杠,我看你是活够……”青年往谢遇知身上抡的钢管啪嗒落地,紧接着他就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啊——”谢遇知脚尖一挑,把钢管踢起来接到手里,反手就把他拷了起来,“聚众抢劫打架斗殴,作案工具没收了。”然后抬头,看向握着棍子跃跃欲试的另外几个人,咂口烟,“你们几个,负责把他送到派出所。”他指指青年手上的手铐,“这东西,只有派出所的警察能打开,你们别想拖着他到处跑,不去自首跑哪儿都不好看,懂?”几个人看清楚青年手腕上的东西,手里的木棍哐哐落地。“警……警察叔叔我们错了,我们就是想弄点钱去市里上网……”“都多大了?”谢遇知拎着钢管敲敲手心。“我十七,他十五,还有他,他也十五,他……”那个主动承认错误的四眼哥指着被谢遇知打趴的同伙,怯怯道,“他十九。警察叔叔,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