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太阳打西边出了。”陈昌道:“有事来求太太。”贺夫人道:“你果真和你爹一个样,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我命苦。”陈昌只当没听见,直说道:“我见两位妹妹住在一处, 屋内小, 东、西都铺着床, 成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也不好, 太太可否挪两个院子出来给两位妹妹。”贺夫人一听,面上淡下来, 说道:“这是少见了,两位姑娘也不是才将住在一处, 前几年你不说,偏偏你媳妇儿昨个儿去了趟, 你来说了。”陈昌一听,按了按额角, 叹气道:“是我的主意,与她不相干。”贺夫人冷笑一声:“你这般说, 我还能如何。你回去罢,这院里都住满了人,哪还有多余的院子给人?”陈昌喝了茶,冷道:“府上占半条街,房舍千间有余。”贺夫人道:“那又如何?只能怪她们命苦,没托生在我的肚子里!两个庶出,给口饭吃也是恩德了,难不成还要好吃好住供起来?若她们少讨巧卖乖,安分些。日后我心情好了,给她们一副嫁妆也了了这缘分,若是不安分,呵,你且看着。”陈昌冷下脸,一言不发往外走。贺夫人见着他背影,大声道:“你要去哪处?可用饭了?”陈昌听此停下脚,行了一礼走了。陈昌出了门,思忖半响,唤三七来:“我记得东北角有两处挨着的院子,你去问问在作什么使,叫人将东西抬别处去。”又命八角:“去找你家二奶奶,请她调停,让两位姑娘住进去。”三七、八角忙点头应声。三七随候在陈昌身边,也猜出七八分,他快步去寻了田管事,田管事忙请人进屋。三七问道:“二爷要用东北角、挨着园子那两处院落,不知如今再作什么使?”田管事想了想:“那处因着院子大,平日里放些桌椅箱柜。”三七点点头:“烦请您指派几个婆子将东西抬出来,将院子洒扫干净些。”说着,递了串银钱过去。田管事摆手,道:“当不得,二爷要,哪须如此,我即刻命人去办。”三七问:“屋内摆设可有?”田管事道:“缺些屏风架子一类。”三七道:“那烦请您再打发个人去二奶奶处说,若缺个甚么,您这面开库房补上。”田管事为难道:“这,怕是要先去请太太示下。”三七笑道:“田管事要明白,日后是谁当家做主,二爷是太太与老爷独子,这府上什么花阿草阿的物件儿,如你我样的人,日后都要在二爷手下讨生活,你便提前些,当成是老爷的吩咐罢,有事儿报上二爷名。”田管事左右思忖,点点头。这边李婠听了八角回话,心说:先将两人先分开也好些。于是先去两位姑娘处与她们说了这事,陈蕙、陈茯两人低头听着,只细声说:“任凭哥哥嫂嫂做主。”李婠问:“若有什么,都可以与我说。”两人摇摇头。李婠心中叹了口气,点了春慧、夏菱、两个,并着二十来个粗实丫鬟婆子,将一应各式物件儿搬了去。自此,陈蕙、陈茯两人住了两个院子,吃住起居未在一处,相处时日也少了,但两人今后又作何打算,且看之后罢。此处暂不多叙。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要说一人,名驮马儿,梁州本地人氏,祖上也没甚可说的显贵,以倒卖布匹为生,建了个布行,一年有个几千金进账。要问他姓甚名谁,连他自个儿也说不明白,只记得他爹的姓氏与“罗”相似,便取了个混名儿,“驮马儿”,在他手下讨生活的称他一声“罗爷”。十四岁时,他见城南火引子比城北贵了一文,便偷了作□□的娘省下的吊在房梁上的一百个大钱,买了城北火引子去城南卖,谁知亏了血本无归,被他娘打了个半死。却说这边, 菊生斜倚在门口嗑着瓜子,与另外几个门房闲扯。正说着,菊生眼见地瞧见花管事,将手里瓜子往其他人手里一囊桑, 拍了拍身上瓜子壳, 迎了上去, 笑道:“花管事, 可是要找我家姑娘?”花管事自袖中取出帖子, 说了缘由。菊生笑道:“这商人倒是精明, 要是一股脑送来,又寻不见正主儿, 怕早与其他帖子一道收拢了去田管家处,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还好, 要是有个万一, 怕是不好了。”花管事点点头, 又与菊生说了几句驮马儿的底细,劳烦他一并传达。菊生细心记下, 说了一遍,见花管事点头, 他接了帖子往二门去,半道见梅儿提着桶水往院里去, 菊生叫住人:“你往哪儿去?”梅儿道:“我正说烧茶水,谁知水没了, 我去提些。”菊生道:“你不晓得让个婆子去?”梅儿笑:“懒得与她们扯皮,让她们去还得舍几个大钱。”菊生道:“要是升上去了, 哪还用这钱?”梅儿白了他一眼,便要走。菊生拦着人, 道:“我这儿有露脸的机会你要是不要?”梅儿停下:“怎么?”菊生道:“花管事让我送帖子给姑娘。”说着,他将帖子给了梅儿,又重复了遍花管事所托的话。梅儿心头一喜,听了一遍记下了。她提了水去炉子上烧着,又去寻夏菱,从头到尾说了通。夏菱似笑非笑道:“给我作甚?拿了帖子直接给姑娘不是更好?”梅儿叫屈:“菱姐姐,我可没敢有这个心,上回是姑娘身边没人,我在外头浇花,碰巧了。”夏菱也不说信不信,接帖走了。这边李婠接了帖子,见上头写着:遇此春回之际,余略备薄酒,于三月二十五日,午未时倾五斗金、八斗银于蝴蝶阁恭候,薄酒无味,望东家移步添香,幸甚幸甚。后落款着五个字:梁州驮马儿。夏菱也看了帖子,将这驮马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