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树竟然都长这么大了。”陈老汉慈爱地摸了摸陈南树的头,陈南树也不知怎么了,没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不管陈南树在外表现的多么坚强,在父亲这里他永远只是个孩子。“可惜小北不在这。”陈老汉有些遗憾地说。那时陈南树没听出陈老汉话语里的含义,还对陈老汉说:“等我把钱还清了就去找小北,把他带回来看你。”陈老汉一笑,眼角的褶皱就堆到一块儿,他眼眶shi润,不住地说:“好,好。”当晚陈南树回家时就得知了陈老汉喝农药自杀的噩耗,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陈老汉喜欢坐着轮椅抬头看天,一坐就是一整天,哪怕是下大雨也会去院子里待一会儿。四方的小院,轮椅迈不过去的门坎,无望的人生终将疲惫的人逼到了绝境。陈老汉死后,林秀芬Jing神就出了问题,陈南树陷入了痛苦的境地,他把林秀芬送到疗养院,开始拼了命地挣钱。他以挣钱为借口不常去看林秀芬,试图回避绝望的过往。可每当脆弱时,他却仍像襁褓里的婴孩寻找母亲的庇护。安静的房间里传来陈南树的叹息声,“妈,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当季晏棠兴冲冲地到了陈南树家却发现陈南树没收拾行李时,他当即就黑了脸,以为陈南树是反悔了不愿意和他走。“陈南树,你什么意思?”陈南树就默默起身慢吞吞地开始收拾行李,季晏棠不依不饶追在陈南树后面,“我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收拾你为什么不收拾?”“我有事。”陈南树将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叠好。“你有什么事?”“就是有事。”季晏棠咬着牙,强压下火,他今天心情好,不想和陈南树一般见识。他看见陈南树叠的衣服不是旧就是破,他看不过眼说道:“你那些破衣服就别要了,之后换新的。”陈南树说:“不要,还能穿。”季晏棠火气上来,“都破成那样了还能穿?”陈南树恍若未闻,仍旧自顾自地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季晏棠看着来气,又觉得陈南树那副又窝囊又犟的劲儿还挺招人喜欢。陈南树长的高,再加上从小帮家里种地干活,身材练的很好,宽肩窄腰,手臂动作时绷紧的肌rou会透过衣服显现出来。季晏棠看了会儿,往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手指就勾住了陈南树的衣摆。后背开始冒凉风时陈南树才反应过来,他回头看见季晏棠把他的衣摆掀了起来。
面对陈南树的视线,季晏棠面不改色道:“我就是看看你里面穿没穿保暖衬衣。”然后掀起的幅度更大。陈南树背过手想把衣服往下拽,忽然有冰凉的触感在脊背处流连,周身像有电流流过,陈南树反应很大,他挣脱开季晏棠连连往后退。季晏棠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面对陈南树的反应他的眼眸暗了暗,问:“后背的疤是怎么回事?”他说的是陈南树后腰偏左上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疤,疤痕已经泛白,看上去有年头了。陈南树把被季晏棠掀起的衣服往下拉,“不小心划伤的。”“是么?怎么划的?”陈南树含糊地说:“就是不小心。”季晏棠靠在门框上看着陈南树忙碌的背影,眼神愈发的冷,但终是没再问什么。问也问不出实话,何必浪费口舌。陈南树的行李不多,几件衣服,两双旧鞋子,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品,行李拎在手里轻飘飘的,这些就是陈南树的全部身家。下午等陈南树的时候,季晏棠回了趟家把屋子收拾了一遍,他在主卧多加了个枕头,又将床单被罩换成了新的,而拖鞋,水杯等等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做完这些离约定去接陈南树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他倒在床上像条鱼一样扑腾,床很大,以前一个人睡得时候总觉得空空的,先前他还打算换张小一点的床,现在陈南树来了就不需要了。他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扑腾累了他拿起一边的手机给张虎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起就是张虎连连的抱怨声,“喂?季老板,你可终于打电话过来了,我这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你说我从出狱后就一直安分守己当个好人,突然让我欺负老实人我真受不住啊!”张虎一直在碎碎念,像是势要将这些天他的不容易都倾倒个干净不可,季晏棠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你老娘剩下的手术费我一会儿就转到你账上,之后可以不用去闹事了。”张虎乐的直咧嘴,连声应着好,他是真干不下去了,要不是为了老娘他才不干这伤天害理的活,这下可算解脱了。陈南树到季晏棠家时收到了喜顺打来的电话,喜顺告诉他刀疤男一下午都没来过,今天出奇的消停。喜顺:“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要是以后都不来就好了。”陈南树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季晏棠,轻声说:“他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啊?真的吗?阿树,你怎么知道的,是你做什么了吗?”喜顺惊讶地问。“我没做什么,只是直觉。”陈南树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