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欲是不好的行为。白水心在半梦半醒间悟出了这个道理。整个上午的课程都被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眼皮沉重的像灌了铅,在清醒和混沌间,她隐约知道肖则礼来了她座位几次,但她实在没力气跟他打招呼。最后一次他在她的课桌前停了格外久,久到整间教室都识趣的闭嘴安静下来。虽然声音停了,但周围人强烈聚集过来的目光快要盯穿白水心的梦境。安静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课间休息真是诡异,她稀里糊涂地抬头,睡出红印的额头上面自然而然地覆上一只手。肖则礼低声问她,“不舒服吗?”“……”又是这种对彼此做过坏事之后心知肚明的亲昵感。她不自觉被卷进他的气场里面,贴着他的掌心摇了摇头。“困。”她小声说话的模样近乎撒娇。肖则礼点头,撤开手,完全没管下堂课的老师刚刚走上讲台,“继续睡吧。”全班:“……”再次醒来已经是午休,教室里空荡荡的不剩下几个人,似有若无的目光飘散过来,白水心顺着他们视线的方向,侧头,旁边座位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肖则礼。少年靠着椅背,低头翻一本厚重的书,注意到她醒来,合上书本发出闷重的响动。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白水心被他看的有点尴尬,听见他问:“吃饭吗?”“……”啊?……肖则礼对上她刚醒时娇倦的神色,轻易解读出她此刻的心理,她的眼睛很好懂,那是一种“同学,我、我难道跟你很熟吗”的无辜眼神。
从入学到现在,他领教过好几次。白水心在班上是个有点特别的女孩。除了隔壁班叫郑小茜的普通艺术生,她跟谁都不太往来,即使大家对她的态度非常友好,但跟她说上超过五句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有股小动物般毫无攻击性的清澈,同样也有稍微靠近就会被吓到的不安和天真,让人忍不住呵护。并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接近她,只可惜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例如他自己。他觉得白水心的脑子里说不定有个自动格式化的装置,不管前一天如何费心跟她说几句话,拉近关系,到了第二天再见,她又会恢复生人勿近的怯生生模样。她长相很合他心意,肖则礼承认自己有点儿喜欢她。只不过他从小经受的教育和环境告诉他,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轻而易举。因此,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像学校里那些手足无措、语无lun次的毛头小子一样,上赶着去讨好巴结她。然后两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众星捧月的小少爷花了两年才终于意识到,即使共处一室,白水心眼里也是没有他这个大活人的。……她的性格,该说是胆怯还是傲慢呢?他对她的喜欢里不可避免掺杂了一丝好奇,不经意凝望过去的视线似乎让她有所察觉,逐渐警惕,像一只立在枝头随时会被惊飞的鸟。这可不行。他需要给她创造更有安全感的环境。他想过很多种方式,尽力放轻自己的企图,像下棋一样沉思斟酌着步步为营,然而一则未读消息出人意料,将整盘棋尽数掀翻。黄昏后的空教室,她专注打量的目光中带着青春期躁动的紧张与炽热,他的底线转瞬被逼退到自己也惊讶的地步。棋下不去了,人却还是要面对。他站起来,弯起的笑容里没有这个年纪常见的肆意张扬,而是含蓄的,像一汪平静的湖。“睡了这么久,你不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