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的,他头发长还带着点自然卷。他有点儿轻微洁癖,或者个人还比较有边界感,常年征战领兵行武,不好别人伺候他,那一头蓬松卷曲的长发扎的有些不修边幅,但却是他自己扎的。一身武人规格的赤铜胸甲与亲王规格的武服搭配的相得益彰。方才开宴前就已经喝了几杯烈酒的前提下……景元自诩不是什么千杯不醉户,宫宴的酒规格一致都是果酿,可是到了他这一桌兴许是钟离的恶趣味,壶中倒了性烈醇厚的四十二年璃春香。
陈年的酒,好喝是好喝。但就是太刺激了些,景元自方才对面的彦卿落座,已经送过去了好几波眼色。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金豹子就是浑然不知,完全不搭理他……
况且他还和那和亲来的小崽子颇有几分亲昵似的,两人又是拉拉扯扯,又是交头接耳。笑死了,若不是景元清楚的知晓这位和亲小兔崽子也是个下坤男,他都要以为这两人是对亲密无间的壁人了!
而这时恰到好处,上首的钟离在一阵寂静的沉默过后开了口。他先是表彰北境战事顺利,又嘉奖了一番属国建立统辖事宜处理得当,着重点名了新查桑国国主斯卡拉姆齐对罗浮璃朝朝堂的效忠与识大体。场面话说了许许多多,最后的最后才点题到和亲这件事情上。而既然提到了和亲,下一句基本就是喊宁国公彦卿起来回话。
“宁国公此次担任和亲总指挥使,来往北境石门引领和亲使团至邺京,劳苦功高了……”
彦卿板正的起身行了个到位的礼数。“不敢当陛下一句辛苦,实乃卿分内之事。索性此次和亲一路未生波澜,雪国郡主也毫发无损的抵达璃都城。这些功劳实则该记在银甲将士们身上,卿之所做,不过是带队罢了。”
他很谦虚,甚至还抬高了一把此次一路护送和亲队伍的皇家银甲军。要知道这一支军队是陛下亲手栽培。在镇北军赫赫有名的罗浮国内,短短几年的时间就逐渐以勇武干练之姿从镇北军手中抢过了不少口碑。
景元一旁听着小金豹子这番言论,捏紧了酒杯。他仍然笑的肆意轻松,一双慵懒带着玩味的眸子却一直都紧巴巴黏在彦卿身上似的。
钟离瞥了一眼殿一侧的景元,又瞥一眼彦卿。心决有异却并不做表态。这时却听查桑国主斯卡拉姆齐悠悠开口:“启禀陛下,此次和亲王子达达利亚·埃阿斯殿下乃我步离雪部首领,亦是我大奔狼草原五百年一遇的美人。此番和亲,我等代表王子母族人,还恳请璃朝陛下能善待郡主……”
钟离点点头,诚然:“查桑国主待我罗浮一片赤诚,如此诚意朕心领了。”
“罗浮陛下如此厚爱,本国主与郡主深谢陛下。”这时,斯卡拉姆齐深深与达达利亚对视一眼。这下子意义就明了了。彦卿安排他献舞,然而彦卿作为罗浮人在宫宴之上其实不好直接表态,这样显得目的性太强,得有个身份地位皆合适的人来提出献舞。所以这个人选就落到了新查桑国主斯卡拉姆齐身上。
这时,斯卡拉姆齐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达达利亚会意,这应该就是彦卿提醒过他的——【宫宴之上听指令行事】他这时很乖觉的起身站到了斯卡拉姆齐身后,心下短暂感叹这位小国主真是生的小巧。可人小气性还真不小,对方说起话来掷地有声,温文尔雅间颇有气魄。只听他对着身后的达达利亚抬了抬手,又道:“我国王子殿下深谢皇帝陛下赐予【郡主】位份,为报答陛下,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说罢,斯卡拉姆齐退到一侧,将正中央的场地留给了达达利亚。他则拍了三下掌心,这时宫宴众人还在好奇的交头接耳询问这和亲王子到底要作甚,可彦卿早早筹备好的查桑国乐师团,却已经开始奏响了步离民族的王朝音乐。
步离人,百年前也有过鼎盛的王朝时期,只是在日益严酷的自然环境下慢慢的王朝更迭衰败。如今也只剩游牧民族苟延残喘的局面。只是尽管如此,步离善战的基因还是世代相传,他们的孩子自出生就仿佛带着好战因子,所以步离的战士骁勇善战,能和罗浮多年来纠缠的有来有回。
钟离只是眯了眯眼。宫宴献艺并没有什么不可,但是他却没什么大兴趣。本来就不喜欢在闹哄哄的场面抛头露面,说了这会子官话现下也乏了,他抿了一口酒提提神,却见音律奏响时下首一侧的景元快睡着了的模样。
如此蔑视宫宴仪典实在有辱斯文,然而他对面位置的宁国公彦卿却正襟危坐,颇有几分紧张胶着之情。钟离微微偏头,不是很理解这局面究竟是有何盘算,但他也不在意,也不感兴趣。终归翻不出什么浪花……不过细细想来,方才自己刚一坐下只是一瞥的功夫,却瞧见那和亲来的雪部王子。
他虽然带了一副珠串面帘,一双天水蓝的眸子倒甚是不俗。
几月前敲定和亲,宫内常有人员议论纷纷。甚至有些无聊之士开赌局,赌那北毛子步离人会送个什么歪瓜烂枣的人来和亲。钟离心思深,本就对景元功高震主有刻意打压的意图。虽说他平定战事有功,然而帝王心术永远都是恩威并施。他深得这门心法的真传。他赐予封王之恩宠的同时,也要用一门矛盾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