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我大吃一惊,屠苏好像反应比我还大,脸都绿了。
嚯,这么说他在特等席看了一整出啊。我立马开始回忆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屠苏眉头紧锁,我仿佛看见他头顶上有团黑烟。
但以血救人,等同于耗费他的生命力,灵力得不到补充,总有一天会无法维持身形而消失。
我还在消化鹄羹的话,不加思索便走上前去,屠苏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领。
屠苏的医馆依旧大门紧闭,挂着歇业的牌子,如今我也顾不上绕路了,直接撞开门闯了进去。
“你……!”
“那又怎么样?”他讥笑道,“我自己的血,爱怎么用怎么用,你管得着吗?”
我脑中迅速划过他在医馆里打我巴掌的那一幕,
“早知道你如此多嘴,我断不可能将此事告诉你,罢了,算我眼瞎看人不准。”屠苏咬咬牙,又觉得泄气,认命地摆了摆手,对我道,“徒儿,你过来。”
“你们不要吵了。”一道声音自门口屏风后传来,却是鹄羹。
“你答应我不走我才不哭!”我开始耍赖。
屠苏酒本是自凡人对平安康健的寄愿中化灵而来,他的血可医治百病。
“我是心疼你啊!”
“等等,我想起一件事。”我转头看向鹄羹,“昨天晚上,屠苏把我送回去的时候,你也在吧?他是不是用了好多血给我治病?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我立刻委屈地扑上去,像狗熊一样抱住他,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衣服上,“师父,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说错话了,让你难堪这么多天。我以后再也不瞎叭叭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这才发现他脸色十分苍白,声音也透着疲惫,忙去探他的额头,屠苏下意识伸手去挡,宽大的袖口滑落下来,左手手腕上渗血的绷带吓得我提高了声音,“你要自杀?”
这话倒是也没毛病,不过伤在手腕内侧,很难联想是什么外力所致,而且他身体素质不算差,之前在雪地里冻了一夜恢复得都比我快,如果只是破了个口子,又怎么会这么虚弱呢?
“心疼完了,可以滚了。”
他身子僵硬了一下,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嘴唇嗫嚅着,将我往外推。
我还以为冻了一下午起码会发个烧在床上躺两天,五禽戏诚不欺我。
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牵起他的左手亲吻。干燥的嘴唇触碰到他白瓷般的手背,屠苏瑟缩了一下,耳根泛红,和我从病中醒来的那天一模一样。
我脑子转了转:“我也觉得有点不一样,一点挨过冻的迹象都没有,而且……感觉身体变轻松了,很畅快。”
我扳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用自己的血给我治病了,是吗?”
屠苏微微拧着眉,右手一下一下地按着额角:“聒噪死了……你好歹是空桑少主,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的手冰凉,我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他的,像当初他为我做的那样,轻轻地搓着。
鹄羹没理他,反倒来问我:“少主,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与昨日相比有什么不同?”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他咬牙切齿地说。
医馆里没有人,他平日里精心侍弄的那些药草也都整齐地码在柜子里。我心道不好,人不会已经走了吧?忙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径直冲向他的住处。
我忽然想起了在青丘时的事情。
撩起下摆,我呼吸一滞,他的腿竟已消失到了膝盖以上。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就去掀他衣裳下摆,屠苏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能惊慌地瞪着我。
屠苏咬着嘴唇别过脸。
“其实少主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又频繁晕倒,昨天可把大家吓坏了。屠苏大夫和饺子已经烦恼了很多天,可一直没什么好法子,加上前几天少主误食药草,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你居然一根筋地在室外冻着,还晕了过去,屠苏大夫因为自己没有早点放你进去自责得不得了,这才执意要用自己的血给你治病。”鹄羹声情并茂地解释道。
屠苏朝我翻了个白眼:“猪脑子,真活腻了还包扎干什么。”
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总嫌我笨,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我就是冻了一会儿,又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小题大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血很珍贵吗?”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傻徒儿,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少主走得急,我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鹄羹无奈道。
“你……不许说。”屠苏软绵绵地威胁道。
我心急火燎地推开他寝室的门,松了口气,还好。屠苏正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见我闯进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想把我这儿拆了是不是,鹄羹没告诉你我不想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