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将他扶到大厅,恰逢家庭ai捧着盆兰花路过。见到主人,它停了下来。“先生,”它问,“这盆兰草放哪?”“放窗台上吧,”兰栉忍着疼道。像是为了转移注意以缓解疼痛,他不经意问道,“哪来的?”“您从研究室带回来的呀,”ai答道,“您当时说,是闲长官送的。”兰栉愣在了原地。“闲长官很会挑的,”ai没能觉察到气氛的不对,继续道,“这个品种的兰草既寓意安好,又代表着高尚、纯洁且无悔的爱……”“好了,”觉察到对方全身在发抖,江流皱眉道,“去忙你的。”有些压抑,委屈和无助包裹了他。也不知是哪口气没喘上来,兰栉呛了一下,一口血就这么被呛了出来。江流曈孔猛地一缩,急忙上前,将不住呛血的人架了起来。79“说起来,你哥最近怎么样?”墨幽问,“嫂子还好吗?”“挺好的,”江月想了想,回道,“抱了个女娃,他兴奋了好久。”“那段时间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围着子她母女俩转。”江月哑然失笑道,“后来说是嫂子嫌他不干正事,才把他赶出家门工作。”“当爹高兴了,”墨幽笑道。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道,“真羡慕啊……好幸福……”“是啊……”通讯器响了,江月一面应和着一面接起了通讯,“哥?……墨幽?”突然,他神色一僵,愣了一下,将通讯耳麦戴在了墨幽耳朵上。“墨幽,”江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来医院,兰栉手术要签字。”80怎么来医院的,墨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脑一片空白,剧烈的心跳伴着喘息填满了整个世界。拿到控触笔时手抖得厉害,他甚至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啪嗒”一声,控触笔掉在了地上早已模糊的眼被白光刺生疼,墨幽逃避般别过眼,俯身将笔捡了起来。“冷静点,”江流在他身后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拿稳了笔,墨幽总算是签完了字,他抬手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我哥他,是胃病犯了吗?”“他最近把自己累到了,”江流道,“我每天到他时,他都在忙。”为了让自己停下了思考,免得悲痛却发现无力回天。“对不起,”墨幽咽着重复道,“对不起。”他不该因自己的任性去刺激这人。更不该一面挣扎一面置之不理。他本知道闲潭的死对兰栉来说有多难接受。81
当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先行一步出来的主治医生目不斜视地转头就走。迟来的江月推了一下埋在他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不气的人,后者猛地抬起头,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医生!”黎梓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忽又恍然大悟道:“你是……他家属?”“抱歉哈,平时他没家属陪同,这次就没来找你们。”他将手中的单子递给了墨幽,“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你去把手续办一下。”“我哥怎么样了?”墨幽攥住了他的衣角,哀求道,“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有事……”黎梓沉默了几秒,抬手将口罩摘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知情权”“算了”,墨幽没听清。正打算问,黎梓开口了:“胃癌晚期,”他道,“已经尝试过切除,但是基本需求必须保障——我只能尽力帮他延长一点时间,实在抱歉。”那一瞬,墨幽脑袋里“嗡”了一声,停止了所有思考。说活都成了被动,大脑已停止运转了,他只问出了一个此生都未想过会问的话:“他还有多少时间?”“一年吧,最长不过两年。”黎梓说活的语调不轻不重,却如锥子那般刺在了他的心上,“等出院了,该做什么就别等了。人活一辈子,别留遗憾。”82不止是墨幽。连觉察有些不对而跟了上来的江月都愣在源地,久末回神。直到江流走过来,从墨幽手中拿过单子塞到江月手里。“去办手续,请医生帮你看着下,”他不动声色地道,“墨幽别去了,跟我来。”“他才二十多岁啊。”墨幽后知后觉地喃哺道。他猛地转头看向了那间手术室——门已经关上了,平给人生出了一丝不安好像人生就这样。在生死面前,渺小如蝼蚁。83“还有三天我就要去前线了,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说些什么?”兰栉轻笑一声,“你去前线打得了通讯吗?”“我空下来就打给你,”闲潭将他吃完的药放在了桌上,凑了上来,“让我抱会儿……想你了。”兰栉欲迎还拒般推了他一下:“还没分开呢,想什么?”“哪都想。”“上来吧,”兰栉妥协道,“时间差不多了,该睡觉了。”只是记忆里的那一晚谁也没睡着。闲潭将人抱在怀里,一只手若有若无地理着他柔软的头发。直到兰栉抬头,与他有些许出神的眸对上了。“睡不着吗?”还没等兰栉说话,闲潭先行一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