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迟叹了口气，感觉拒绝会变成坏人似的，他掏出手机，跟陈杨交换联系方式。
陈杨拨通余迟的手机号，见余迟手机亮了，他赶忙挂断，而后看着余迟把自己的号码存起，同步到设备上。
余迟切好芹菜，看了眼陈杨，他在削土豆，一只手都握不住的土豆，被他削去一半，细长的手指上都是泥，但他神色认真，像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余迟半蹲在原地：“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杨说：“余迟，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陈杨垂眸，视线落在别处，眉骨到下巴绷得紧，手指也微颤，只有情绪激烈才会如此。
余迟看着陈杨，他下午发信息给陈杨，陈杨没回，他就像无法安心似的，一下班，就赶回来。他用手背轻碰陈杨的额头，温热，没有发烧，手刚刚离开，陈杨醒了，睁开眼看着他，说：“你回来了。”
“你道歉了。”
陈杨愣住，怀疑听错了：“为什么请我？”
。上次你跟我说话，我就想解释，但我给你的印象太糟，你见到我就讨厌。”
余迟有点想笑，走过去说：“哪里坏了？”
“没有。”余迟顺手接过来，用刀角插进去把坏掉的部分挖掉，“其他地方没变色，这样处理了能吃，削皮刀不会刮到手，你像这样转圈刮，把土豆去皮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吃完饭很困。”陈杨似乎不习惯离他这么近，坐起身说，“我本来在看杂志，也没有看完。”
陈杨没有避开，对上他的视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又期待，那样子很单纯。
陈杨震惊，抬起脸看着他：“真的吗？”
余迟默默地听。
陈杨脸色微红，他从余迟眼里看到一丝赏识，这样的改观让他晕眩，因为这不再是负面的，给他定为“你是跟踪狂”“你是变态”的标签。
余迟心想，这是常识，但陈杨平时不做饭，吃的阿姨来做，要不订餐，他不需要去掌握这些技能，也就换了说辞：“这样不浪费。”
余迟神情微敛，意外陈杨笑起来很好看，好似雨天里树木发出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余迟说：“我明天下午有空，我请你吃饭。”
余迟道:“你被邀请参加年会，这么说你认识王主编？”
王主编说陈杨是投资商，投资商应该能说会道，又精明，但在余迟面前，他笨拙的天真，什么都不会，只是因为想得到一样东西，想方设法靠近对方。一旦发现对方讨厌，他就远远躲着，让人不忍苛责，又讨厌不起来。
“好吧。”[br]
陈杨恍然：“啊、真的……但这里坏掉了，我想把它削了，没想到它坏得那么深。”
余迟望向陈杨。
“难怪他夸你，”余迟侧眸看着他，“你这么年轻，愿意尝试不同的投资很勇敢。”
余迟没有揭穿他，站起身说：“你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陈杨说：“不会，我有读完植物细胞全能性的部分。”
陈杨如释重负。
似乎兴奋于能跟他交谈，陈杨不再沉默，主动接着话题：“力田除了出版杂志，还有漫画，他们出的我经常订购，不知不觉攒下好多书。这次搬家，我专门做了一个书架放置，免得损坏了书籍。”
雨越来越大。
陈杨没意识到他靠得近，他把坏掉的地方给余迟看：“这里有一块黑点，你看，它像不像生病的土豆。”
“你会好多。”陈杨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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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杨受教了，助理抱着一摞档案进来，“教授，这类探测仪临床试验的资料全放3号柜吗？”
陈杨忍不住笑了。
……现在他不会这么笑了。[br]
余迟拿起《环球科学》翻了翻，发现只有自己专栏那页有痕迹，便说：“这类书，你也看不进去。”
陈杨内心雀跃，余迟收起手机时，又鼓足勇气说：“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不过作息时间不同，我经常见不到你，你空了能跟我见面吗？”
余迟看他片刻，说：“我没有吓到。”
陈杨说:“我帮你。”见余迟望过来，似乎在犹豫，又说，“我躺一下午了，活动下舒服。”
两人来到厨房，余迟做饭切菜，陈杨负责洗菜削土豆。
两人看了会儿雨。
余迟望向他。
陈杨点头:“嗯，我们在一个聚会认识，商讨纸媒的发展，他对我的方案有兴趣。”
陈杨说：“喜欢。”
余迟问：“你喜欢书籍？”
余迟不忍打扰，却不得不开口：“陈杨，你再削下去要没了。”
余迟观察他，不动声色：“当交个朋友。”
他声音发颤，明显紧张到小心翼翼，一旦被拒，他会难过吧。上次说了句，我不想再见到你，他就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