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津决定请教一下常洛。他擦干身子,捧着手机发了个“在么”,却半天没得到回应。估摸着对面已经睡了。而胡思乱想的劲儿往往仅限于深夜。第二天醒来,去往公司的途中被凉风一吹,他登时又觉得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都不算什么,反倒是电脑上那一堆还没开剪的素材似乎更令人头疼一点。于是当常洛于十一点堪堪回了个“宿醉起迟了,啥事儿哥”时,他敲着键盘回过去一个“没事儿了”。常洛:不是哥,我真的好好奇啊,昨晚到底啥事。沈问津:真没事。常洛:……是不是和齐客有关呢。沈问津:。草。沈问津“草”完,却不吭声了。常洛抓着手机等他“草”后的金句,然半天没等到后文。……原来这是他哥单纯的一句骂人,而不是开启吐槽的前缀么?但是骂人不文明,他决定帮他哥扭转“草”的含义,于是弱弱接道:花……?沈问津:……沈问津脑子乱得很,没继续和常洛扯皮,丢下一句“我工作去了,回聊”,就把重心放到了视频素材上。……然后他发现工作似乎更令他心乱。只有两个机位,素材并不琐碎,剪起来难度不算大。但是正因为难度不大,没那么烧脑,就会有更多的注意力被分给素材本身所连接的情绪上——比如肢体接触时的脸红心跳。比如被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时的踏实心安。沈问津剪了一天,横七竖八的情愫就在心里烧了一天,回家时整个人恍惚得如踩云端,被费列莱关心了一嘴:“你没事吧。”“啊?”沈问津转头看他。费列莱用手贴了一下他脑门:“你这也不烫啊,咋整个人像是醉虾?”他俩杵在客厅一角,费列莱这一嗓子有点响,叫得众人一齐朝他俩看来。众人里自然包括了齐客。余光瞥见齐客的腿微微动了动,似是有要朝这边走来的趋势,沈问津脑子登时一空,蹭地溜回了房。近乎落荒而逃。而一旦到深夜,种种情绪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沈问津于是继续在半夜两点敲常洛的小窗,仍旧没得到什么回应。可是白天时被阳光一照,那些有的没的的情绪又会退散一点去。常洛问他“怎么了”,他接着回答“没事”。如此种种,反复了三四天,几乎已经成了沈问津寄托情愫的一种习性。第五天,他照例在半夜两点sao扰常洛,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回应。常洛:嘿嘿,我没睡。常洛: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啥事儿。其实这么四五天闹下来,那些无处释放的感情已经变得疲乏了许多,而他sao扰常洛的目的,也逐渐从“问问他一些事”转变到“只是一种形式”。要问什么,他究竟也忘得差不多了。或者说,不太想纠结了。
他于是仍旧打了俩字:没事。常洛:……常洛:你直接说“洒家特地要消遣你”得了呗。沈问津:确实,我就是闲得慌。常洛:……常洛:一周一条视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既然如此,加更呗。沈问津:……你要我死。俩人又瞎扯了会儿,常洛下线做黄粱美梦去了。沈问津关了电脑也准备睡觉,忽见微信小窗闪了闪。搅得自己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赫然跳出屏幕。齐客:在么?想聊点事。沈问津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敲着键盘打了个“什么事”上去,左看右看又觉得这仨字的语气有点急,咬唇想了会儿,替换成了“啥事儿要在微信上讲?你多迈几步都不乐意?”。熟络又自然,很符合自己的人设。对面静了一阵,忽然说:那我过来?……那人要过来?!沈问津嘶了一声,很想穿回一分钟前,把为说漂亮话而作茧自缚的自己掐死。怕齐客行动力太强,沈问津连忙敲着键盘回了个“不用了”过去。紧接着又往回找补了一句:微信上说好像是方便点哈。齐客:行。齐客:我开门见山了。齐客:你最近。齐客:是不是在躲我?微信上那人和现实里的风格完全不同,四句话几乎毫无间隔,激得沈问津脑内空白了片刻。……很明显么?可是他和齐客这周的交流几乎仅限于工作,一旦聊到工作,自己的状态总是很在线,不应该抖露出什么异样。须臾,他终于回了神,说:为什么这么问?齐客:没有么?齐客:你这周没来借我的浴室。沈问津卡了壳,半天后才说:刚才有点事。这不是我要用浴室的时候,公共卫生间都有空么。对面又是一静。沈问津趁着这段空当翻看着前边的话,忽觉“刚才有点事”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好在齐客并没有静太久。沈问津把聊天界面拉回最底下,就看见对面新发来了一条消息。齐客:行。齐客:没事就行。齐客:有些事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