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幼的一通电话挽救了她。
“妤妤……你还好吗?”
常妤沉默着。
林尔幼的声音夹着哽咽:“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我以为,当年我说完气话,你会重新哄我呢……”
“谁知道你一走了之,我好难过。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可我还是每天都在等。”
“等你来向我道歉,等你的消息。”
“等到了现在,没骨气的给你打电话。”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妤妤,没想到吧……林尔幼也要当妈妈了。”
开口,常妤嗓音沙哑:“尔幼……”
“常妤,我好想你啊。”
……
挂断电话,常妤凝视着手中的刀片,心中涌起犹豫,酸痛。
如果她的生命悄然离去,那个自诞生之初便被母亲遗弃的孩子,此生再也无缘得见那冷漠而自私的母亲一面。
常妤蜷缩在沙发的一隅,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悲伤的哭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她的悲泣持续了许久,直到情绪逐渐平复,才艰难地站起来,逼迫自己去往医院接受治疗。在常妤抵达波兰的第18个月,通过长期的精神治疗,这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达到了最佳。
没有烦心事困扰,即使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常妤也能保持内心的平静,接近心如止水。
除了对那个孩子的歉疚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触动她的心弦。
最近几天,林尔幼总是在视频通话中向她倾诉,自从成为母亲后,仿佛就失去了自由,无论身在何处,心里总是惦念着那小娃娃。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电话交谈之后,常妤与林尔幼的关系已经重归于好。
常妤一直感到内疚,毕竟当年是她离开了林尔幼,没想到最终却是林尔幼主动寻求和解。
回想此生,她似乎也只有林尔幼这一个朋友。
而她,差点把林尔幼弄丢了。
几个月前,林尔幼开始不定期地给常妤发送一系列照片与视频,包括自拍照、他人的拍摄作品,更多的是她为女儿拍摄的照片。
其中有一个视频。是沉婼刚出生的模样,裹在襁褓之中,小脸蛋儿涨得通红,咧着嘴大声啼哭。
当常妤第一次看到沉婼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难受到眼眶湿润。
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两岁了,早就过了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
当小沉婼刚刚学会呼唤“妈妈”时,林尔幼喜极而泣,录制了视频分享给常妤。
婴儿车中的小女孩笑容灿烂,眼睛清澈明亮,双手不停地试图抓住眼前的玩具,口中含糊地喊着“麻麻”。
小沉婼刚学习走路的时候,林尔幼也发了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沉厉的身影高大地守护在女儿背后,沉婼摇摇晃晃地向林尔幼走去,每一步都显得谨慎小心,嘴里喊着“妈妈抱”。
林尔幼强忍住拥抱女儿的冲动,直到小家伙走到自己面前林尔幼才紧紧抱住她,并将镜头转向自己说:“婼婼真棒,叫常阿姨。”
小沉婼发音不太清楚地叫了一声“常阿姨”,声音甜美,笑脸如同盛开的花朵。
每当这些照片和视频传到手中,常妤对那个素未蒙面孩子的情感债就愈发沉重。
这种亏欠变的异常强烈,她几乎想要立刻跨越千山万水去看一下他,却又因为自己的缺席而犹豫不决。
她有什么权利回去呢?
毕竟,是她亲手放弃了那份母爱的权利。
是她丢下了他。
她没有资格。
……
秋风送爽。
常妤在家中摇椅上悠闲地躺着,窗外的景色一片金黄。
落叶随着轻柔的风飘舞,仿佛在空中起舞,最终被风吹向远方。
右手旁的高脚桌上,正放着一张精神检测报告。
远处的手机忽然震动。
常妤轻轻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慢慢站起身,走向沙发,拿起了手机,稍作迟疑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妤妤,是我。”
常妤眉头微微一皱:“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回答道:“我是常译……”
常妤的表情微微僵硬:“有事么?”
他沉声说道:“你爷爷,昨夜去世了。”
她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紧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
记得小时候,她是家族中最为顽皮和任性的孩子。
她常常先行动后解释,明知有些事情不应该做,却偏要反着来。
一旦闯了祸,她会立刻变得乖巧,装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让父亲对她束手无策,不忍心责罚。
然而,祖父的态度则截然不同,不论她是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总是一顿板子先打了再说。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