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着他手臂挥动,树藤交织形成一把利剑,对准预判陆蛮即将飞到的位置,狠狠插了上去。可令人出人意料的是,陆蛮竟突然收起翅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坠落下来。男孩原先预判的攻击扑了个空,而陆蛮则是直直扑到男孩身上。两个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终似乎以莽撞的陆蛮取得了胜利。他跨坐在男孩身上,一只脚踩住他的左手,一只手锢住他的右手,将敌人暂时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男孩的兜帽和面具都被一并掀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秀稚嫩的脸。眼眸乌黑,眨眼时睫毛如鸦羽般掠过。这是张他们再为熟悉不过的脸。“小满?!”远远看着的陆川失声喊到,终于得知了刚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陆满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如同无辜温顺的羔羊般静静躺着,似乎周围的一片狼藉都与他无关一样。“喂,陆满,你怎么了?”陆蛮面带忧色地伸出手去捏住了陆满的鼻子,企图引起他的注意力。他成功了。男孩抬起眼帘,眼眸不再如往日那样波光粼粼般灵动,而是如一潭死水一样,那神情让人感觉无比地陌生。树藤从背后直直朝陆蛮的心脏袭来,陆蛮朝旁边一个翻滚躲开了袭击。树藤从背后支撑着陆满,他重新站稳在地面上,看着陆川、陆蛮的模样,就好似在看两个死物一般。“他这是……?”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陆川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看来他的记忆被成功消除了。”银蝶轻声说到,“失去了记忆的陆满,现在就是个无差别攻击的杀人机器。”“不是吧?陆满,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陆蛮一边躲避着陆满来势汹汹的攻击,一边乘隙絮絮叨叨地说话。“你还记得陆叔吗?就是那边那个男人,是他在那个雪天把你捡回村子里。”“那你总还记得陆婶吧?你刚怪物化那会高烧了三天,还是婶婶一直在照顾你,都忘了吗?”“小安呢,小安记得吧?你从他刚出生起就一直看着他长大,连小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哦。”回应陆蛮的,只有毫不留情地攻击。陆蛮失望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大家都忘了呢?这也太逊了。”“轰——”地面再次开裂,陆蛮身形不稳,被偷袭的树藤刺穿了肩膀。“小蛮!”陆川担心的惊呼声远远传来。无数树藤斜插向天空,层层叠叠遮挡了众人的视线。陆蛮放弃了抵抗,任由树藤刺穿他的身体,肩膀、腹部、大腿、手臂……
树藤被其主人cao纵着,将伤痕累累的陆蛮带到自己面前。就在最后一击即将落在心脏上时,陆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树藤的禁锢,敞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面前的陆满。忽然陷入温暖的拥抱中,男孩怔愣片刻。可那温度逐渐消退,陆蛮就如同泡沫般融化在他的怀中。“笨蛋,给我把一切都想起来啊。”那道声音最后消散在空中。只剩下一枚怪核静静躺在自己手心里,逐渐发热。 相残也不知过了多久,原先荆棘丛生的树藤散去,只留下坑坑洼洼遍地狼藉。等尘埃落定后,废墟之上只出现了一道身影。陆满依然披着那件白袍,只是他已经变成了少年欣长的身形,之前过于宽大的袍子现在穿着更为合适得体。他赤脚走过一片瓦砾,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不少碎片已经扎进了脚底。陆川也完全放弃了反抗的想法。经过刚才的一番躲闪他已经接近Jing疲力竭了,甚至还扭到了脚踝,只能勉强靠墙支撑着身体站着。从头顶忽然传来嘈杂的电流声,紧接着有一道声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零号,杀了他。”水母现在已经变成了形同枯木般的老人,声音嘶哑粗糙,但难以掩盖其中的兴奋。“杀了那个男人。”他要零号亲自杀了曾经养育过他的人,亲手割断那些不纯净的羁绊——这样祂才能从世俗中解脱出来,完完全全成为他理想中至高至上至臻至美的真正的神明。陆满一步步缓缓走到倚墙而立、身形颤巍的陆川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川垂眸看着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现在却表情陌生的少年,嘴唇微微瓮动低声嚅嗫着:“小满…”可回应他的只有寒光闪闪的利刃,少年的右臂已经化作狼爪高高举过头顶。“砰——”小七从旁边飞窜出来,一头撞在陆满身上,将他撞歪了些。陆满的手挥空落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小七挡在了陆川面前,低伏身体保护住身后手无寸铁的男人。虽然小七不曾体会过亲情,也不太理解何为友情,但他知道陆满是为了陆川才只身闯入龙潭虎xue,而陆川也是为了陆满才毅然决然铤而走险,这样互相关心爱护的两人,怎么可能互相伤害呢。陆满肯定是被cao纵了,那些研究员总是有很多这样的办法。如果陆满醒来之后,发现他至亲至爱之人被自己亲自手刃了,他肯定会很伤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