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偏了下头,吻落在脸颊上。祝遥趴在她肩上,舔着她的耳朵,又哭又笑,“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好不好?”宋卿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那些人又开始催,祝遥也许是慌张了,也许是迷茫了,匆忙地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们都冷静些吧,明天我去你家找你。”宋卿没应,她此时还不知道,这已经是她们年少时见的最后一面了。祝遥离开后,宋卿不争气地哭了。这时候,有个穿着铆钉皮夹克的女人闯进来,朗声道:“奈奈,欸,你栽厕所里了啊,我们的演出都快开始了,你好了没有啊?”“咦,是你啊。”程景宁戏谑地笑了笑。闻奈真的在里面藏了蛮久的。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别人的谈话,实在是不得已。她叹了口气,从隔间里走出来,卫生间墙上有面全身镜,闻奈站在那里,可以窥见程景宁的背影以及故作坚强的小宋卿。“哎。”她真的愁死了。程景宁双手环抱于胸前,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忽地探出手撩了下宋卿的呆毛,笑道:“还没成年啊,怎么什么地方都敢来?”宋卿抽抽噎噎的,“它开着不就是让人来的吗?”“啧。”程景宁不耐地撇了下嘴,戳她额头,“我说什么,你听着就好了,顶什么嘴啊。”“我才不听你的。”宋卿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接二连三地往下掉,偏瞪大眼睛,不肯眨眼,佯装倔强,模样像风雨中摇摆的小白花。“噗嗤”一声,程景宁捧腹大笑。“程景宁。”闻奈叫了她的名字,咬字有些重,“你不是说演出之前要检查调音的吗?”“啊,有吗?”程景宁面露迷茫,转头看了闻奈一眼,忽地低头压着笑,“是是是,奈奈说什么就是什么。”程景宁洗了个手,往外面走,边擦水边凑到闻奈耳边,低声说:“下下个演出就是我们了,你注意点儿时间。”她往后瞄了眼,“瞧这孩子难过成什么样儿了,好好劝劝吧,失个恋有什么大不了的。”闻奈与她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程景宁走到门口,撞见两个勾着手指的女生,心头微动,挑了下眉,“厕所坏了,去对面吧。”那两人不疑有他,转身走了。程景宁把旁边“正在维修”的黄色警戒牌提过来,摆在正中,拍了拍手,这才满意,踩着“哒哒哒”的马丁靴渐行渐远。
这期间,闻奈什么都没做,就站那儿看她哭。哭了两三分钟,宋卿缓过劲儿来,抬手抹了抹眼睛,眼泪已不往下掉,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后知后觉地羞涩起来,脸颊红着,嘶哑着声音说:“闻姐姐。”“嗯。”闻奈无奈地应下,扯出几张很厚的面巾纸,折了两次,用温水浸shi,招手,“过来。”“哦。”宋卿慢悠悠地挪了两三步。“长高了。”闻奈把纸巾压在宋卿的脸颊上,覆着显眼的唇印,轻轻地擦拭着。宋卿这段时间的身高跟坐火箭似的,十厘米肯定是有的,而且她特别在意这个,一听就很开心,抿着唇瓣,谦虚地说:“也没长多少。”少女的扭捏藏都藏不住,闻奈为了更好的帮她擦脸,伸手抚上了她的下颌,轻轻往上抬,继续夸她,笑说:“都快比我高了。”当然是夸张的,宋卿差闻奈还有很大一截呢。纸巾搭在宋卿的眼睫上,她微眯着眼睛,温暖的光浸进来,透过纤维的缝隙,看见姐姐近在咫尺的脸庞,一种介于青涩与成熟间的韵味,不由得心悸起来。她不在意地说:“哪有。”闻奈把纸巾拿下来,瞥见上面艳丽的脂色,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轻声说:“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一语双关,她什么都听见了。这是祝遥在宋卿脸上留下的印记,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她的侧脸被蹭得有些红,吸了吸鼻子,说:“我觉得还行。”宋卿还记得祝遥承诺明天要来找自己的事情,再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吧,她想。闻奈定定地看了她几眼,觉得有些头疼,抚了下额头,“你哥哥呢?”这时,宋卿双手握在身前,紧叩得指节苍白,声音低若蚊蝇,“我自己来的。”她紧张得心口直跳,抬眸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闻姐姐身材清瘦,长发披肩,穿着束腰深色长裙,一字肩的款式,露出Jing致的锁骨,唇边着漾着浅笑。宋卿垂眸看了眼自己,黑色卡通卫衣,直筒烟灰牛仔裤,再加上一双毫无特色的板鞋。哎,什么时候能长成这样呢?她耳畔萦绕着祝遥的那句气话——“十五岁和十八岁差得了多少?”宋卿觉得,也许是天堑。就在愣神的时候,她听见一声轻叹,脑袋顶上覆上一只手,暖烘烘的温度。闻奈揉了她两下才过瘾,“给你两个选择,帮你打辆车,或者等我演出结束后送你回家。”但是,第一个选择也不太好,夜已经深了,独自坐车很危险,闻奈倾向于让她选择后者。宋卿想了想,伸出手指,仰起小脸,笑嘻嘻地说:“我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