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又看呆了。宋斯年也是副震惊的模样,讷讷道:“你别和我说,闻社长和我有对手戏。”“有啊,嘿嘿。”副社长老谋深算地笑了笑,骄傲地挺了挺胸,“请她帮忙可太不容易了,晓得伐?”宋卿把来龙去脉听明白,是因为戏剧社和音乐社本来就有渊源,上任社长与闻奈是好友,所以她才答应来帮忙。闻奈看见了他们,目光轻顿了一下。副社长很热情地响应,“抱歉啊,闻同学,让你等久了。”他攥着钥匙跑过去,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洋溢着褶子。“没等很久,我也是刚刚才到。”闻奈抬了抬眼,神情很是平淡,视线微微移动,瞧见了恹恹的宋卿,轻勾了下唇角。高三校区的礼堂使用频率很低,副社长转了几下锁眼,才把门打开,擦着额头的汗水,说:“行,进来先坐着,她们住得远一些,要十分钟之后才到,我们可以先对对台词。”宋斯年又尴尬又无措地说“好”。谁懂,这根本没办法平静面对,他作为音乐社的成员,与自家社长在戏剧社的地盘上遇见,这也就算了,毕竟高中社团不比大学,都是名存实亡的性质,成员之间难得见面,不熟悉不认识也相当正常。但是,他最近少有的窘迫时候都被闻奈撞上了。一次是在巷口因为祝遥与宋卿怄气,一次是接了消息去废弃厂房接人。宋斯年记忆之深刻,甚至能完全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那天是补课的最后一个晚自习,下课铃刚响,大家都迅速冲出门,各个脸上洋溢着喜悦,宋斯年看了眼未读消息,像被从头浇了盆冷水,握着书包的手都在发抖。——“宋卿在我这里,地点:府南街废弃厂房。”这乍一看就像绑架短信一样,宋斯年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全都是宋卿在哭,在求救,在叫哥哥。宋斯年脑子乱得像浆糊,一时慌了神,磨蹭了两分钟回了电话过去。他紧紧捏着手机,额前沁出来的冷汗渗进了眼角,疼得睁不开,他边等着接通,边用手揉眼睛。八声响后,对方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完全陌生的声音,宋斯年双眼被揉出血丝,心脏猛地坠下去,刚动了下唇,“你”这时,对面传来一声略显疑惑的“程景宁”。然后,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电话再接起的时候,已经换了个人,“是我,闻奈,我从社团报名表里翻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是你啊,社长。”宋斯年倏地放松,背后被冷汗浸透。
“嗯。”闻奈的声音有点失真,语气带着歉意,“很抱歉,短信不是我发的,朋友的恶作剧。”“没关系,宋卿呢?”宋斯年平静下来。“的确在这里。”闻奈说。宋斯年听了她的解释,大概是说今天偶然碰见了宋卿,这孩子说要等哥哥下晚自习,天色有点晚了,她在厂区那边排练,就多留了会儿。宋斯年道了声谢,匆忙赶过去。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两边商铺都关了门,闻奈她们一共四个女孩子,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厂区门口等。厂房的招牌破烂生锈,附近的灯也坏了,几个女孩子背着乐器,在黑夜里显出奇怪迥异的影子,乍看有点儿恐怖片的风格。宋斯年忘记害怕,生气得不得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看见宋卿几乎是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闻奈牵着她的手,两边各坐卧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马犬。宋卿揉揉睡眼惺忪的眸子,惊喜地叫了声:“宋斯年。”宋斯年气昏了头,“这么晚了你还往外面跑。”拉过她的手,重重地打了下pi股,又扬起了手掌。闻奈倏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冷声道:“你打她做什么?”“我我”宋斯年愣住了,尝试着挣了下,竟然没有挣开,惊讶得瞪大了眸子。宋卿向来知道如何对付生气中的宋斯年,只要她抱着哥哥的腿,撒娇说一句“我错了”,这件事便可迎刃而解。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等到祝遥,或者说有了新的“靠山”,宋卿心里委屈得不得了,抿着嘴唇,泪珠盈在睫毛上,憋着声哭泣,倔强的小模样。在场的这几个姐姐,下午除了练习,都陪她玩过,教她识乐谱,调音准,像逗小猫似的,见她这样,都觉得心疼,其中闻奈更甚。因为宋卿对陌生人有点腼腆,几乎只对着闻奈笑。宋卿与闻奈对视上,闻奈轻轻摇了下头。宋卿立即明白,宋斯年还不知道祝遥带她来围观打架的事情,心里顿时放松起来,两滴泪终于落下来,砸进水泥地面。宋斯年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她很乖,一直在等你下课。”闻奈在旁边轻飘飘地解释。宋斯年的愧疚满得快溢出来,他与妹妹都有双琉璃色的眸子,耷拉着眼皮都是楚楚可怜的样子。闻奈还说:“我开始提议送她回家,宋卿坚持守在这里。”这次,宋斯年直接蹲下了,视线比宋卿还矮些,理了理她衣领的褶子,轻声说:“好啦,别哭了,哥哥错了,不该打你,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