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心情陡然松快,“这才是你的目的,来证明我当初是个背叛感情的渣滓。”“其实想要调查你们重新接触的时间不难,我不认为那么短的时间会有一见钟情存在。”祝遥解释说,丝毫不觉得这是非常侵犯隐私的事情。“还有一点,这不是我的目的。”祝遥言笑晏晏道,显然非常开心。她没把心里话讲出来,如果她与宋卿当初对待感情都如此敷衍,一个脚踏两只船,一个花心大萝卜,那么就不存在过错方,这样同样不堪的她们,是否能有重修旧好的可能?宋卿说:“祝遥,我不是你。”祝遥敛了敛笑容,觉得这话别有深意。宋卿不介意把事实告诉她,毕竟有时候击溃对方的想象,旁观对方重塑信心的过程,偶尔也非常有趣,“我爱上姐姐,是在你离开我的第四个月。”“你在怪我。”祝遥脸上血色顿失,只是很快缓过劲儿来,“我解释过了,不告而别并非我的本意,当初我妈回了国,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立马给我退了学,换了国籍,后来我在美国读寄宿制学校,和那群傻老帽斗得不可开交。”“到了美国以后,你仍然有很多机会可以联系我,但是你没有,不是吗?”宋卿平静地说。她把手迭在被子上,整个人沐浴着阳光,有种看破红尘的淡然,“你到美国不过两天,交了新女友,叫silvia,是个拉丁裔美国人,母亲从商,父亲从政。”祝遥小脸煞白,喃喃道:“你怎么知道?”宋卿冷淡道:“这些都是你妈妈告诉我的,她是名很开明的母亲,并不反对你喜欢女生,只是她单纯觉得我配不上你罢了。”“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像被丢弃的商品。”“我常常在想,我的价值是什么,是祝小姐闲来无事逗趣的玩具吗?”“不过我并不是很难过,宋斯年带我去边城旅行,两三天的时间我快记不住你的样子,所以承认自己不够喜欢你,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这种自卑的情绪很大程度影响了宋卿的性格,让她经历了反复自我治愈,重塑信心的过程。宋卿看了她一眼,感觉到波折的情绪,敛眸道:“祝遥,我偶尔也很感谢你,你给了我感情方面的启蒙,让我后来确信我的确爱上了闻奈,不是与你的那种似似而非的喜欢。”“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与你在一起的三个月,我从没有不轨的心思,你敢保证吗?”此话一出,室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门被风轻轻吹响,宋卿多瞧了一眼,看见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影子。她咬紧了舌尖,心跳陡然加快。“你说得对。”祝遥抬起头来,唇边漾着苦笑,“我不敢保证,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有人能胜过我。”她注视着宋卿,眼角有细碎的泪花,“我觉得,爱是比喜欢更深的表达。”“是。”宋卿的目光擦过她的脸颊,落在门口处的人影上,声音坚定而从容,说给所有人听。被人点破不愿承认的心思,祝遥突然释怀,问:“你当时怎么不告诉她?”宋卿抿唇说:“那时候觉得是妄想。”
祝遥怔愣住,她认知里的宋卿从来都是积极正向的,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卑”两个字的含义。这大概是场博弈,双方就当年的事情做的最后坦白,宋卿觉得这是件极其耗费心神的谈话,沉默片刻后,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据我了解,你的签证也快到期,你是正正经经的美国人,没有理由一直呆在南城。”祝遥讥讽地笑了笑,“我好像一直在犯错,如果是现在的年纪,我不会如此。”“你想说什么?时空错位的爱情吗?”宋卿一语点破。祝遥沉默着没回答,而是试探地说:“我们能做回朋友吗?”宋卿冷漠地说:“你这些年的朋友是不是遍布北美大陆了?”祝遥利落地站起身,恢复了戏谑的笑容,“当我没说。”宋卿点了下头,“慢走不送。”“滋啦”一声,椅子被推开,祝遥往外面走,突然转过头,裙摆蹁跹,“以后还联系吗?”宋卿说:“不联系了,我祝你前程似锦。”祝遥笑着点了下头,“你也是。”她刚转身,笑容立马隐去,拧开门把手,和外面的人撞上,她微微愣神,“闻小姐。”闻奈颔首,表情冷淡。开门的瞬间,宋卿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逼仄的空间,沉闷的空气,这些都给足她安全感。脚步声不徐不疾,闻奈站在床前,“你很早就认出我了。”是陈述句。宋卿整个人在被窝里打了个颤,“嗯。”“什么时候?”“风雅集,你叫我宋小姐。”闻奈的大脑好像突然宕机。宋卿说:“对不起,隐瞒你这么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我在欲情故纵,是我在以退为进,是我在勾引你。”从初三到如今的二十七岁,她始终忘不了闻奈身上的香水味道,叫——“她的同名女士”。那不是很昂贵的香水,却在初三毕业那个夏天,花掉了宋卿攒了月余的零花钱。宋卿第一次确切看清楚闻奈的名字,是在那张戏剧社大合影的照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