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悯月一脸的假笑:“没想到新年朝贺百忙之中,皇兄还能记挂本宫。”
“殿下喜欢他?”老头子笑的怪恶心的。
“殿下原来是想收面首了。”刚送走钱公公,徐大夫便不知从哪个屏风后面冒出来:“殿下至今都未招赘驸马,老头子还担心您是对男人没兴趣哩。”
“……”高悯月的笑僵在脸上。
出发的事倒是一直没同他说过,这两日都没空同他好好说过话。
高悯月闭了闭眼睛:“你尽力吧……”
“你安心待着,一个太监还没法把你从本宫府上弄走。”她从他身边离开,语调听上去气冲冲的。
侍女多问了句:“那谢公子处?”
“殿下,药材和纱布都备好了。”侍女同她汇报。
“谢子言已经是奴籍了,还需要天子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再说他人已经废了,本宫不过是觉得他脸好看些便收了,这又有何不妥?”高悯月下了逐客令:“若是皇兄连这些都要干涉,下次钱公公还是带着圣旨来吧。”
“别开玩笑了。”高悯月往桌上一趴:“你也看到了,我们得赶快走,不然下次真带着圣旨来,本宫就保不住他了。”
“本宫帮他这些,是因为觉得有些相似啊,我们都觊觎过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摔下来之后差一点连命都没了……那个时候,只有他站出来帮本宫。”高悯月轻轻说道。
自己人的动作都挺快,徐大夫也配合,他将谢子言一路上所需的方子巨细无遗的列了出来,还特意告知下人们他乘的那辆车需得封窗。老人家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但照顾起病人来从来都让人放心。
但如今回头想想,这怎么可能呢?他出身那么卑贱,手段那么狠厉,永远都不可能攀上那个位置,还不如早早脱身的好,谁当皇帝不是一样,不至于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是他们都认识的人,皇兄身边的掌事太监。
“听闻长公主殿下最近府中多了个贱奴?”他过去怎么敢如此称呼谢子言,在他得势的时候,这些太监连抬头看他都不敢。
钱公公还在继续啰嗦:“殿下,大赦是做给旁人看的样子,您知道惹陛下生厌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可别明知故犯。”
母妃被赐死的时候,她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死的,他跪下来求太子救她,明明在那之前他完全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原来贴在身边的人也会背叛,不相干的人也会对自己好,她是不想得罪皇兄没错,但是更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殿下若是救活他,反倒是他欠着殿下的了,就是收用了不也挺好。”老头子还在添油加醋。
钱公公在东宫便跟着太子殿下了,现如今成了圣上身边的管事太监,大家过去都是熟人,只是身份变了几轮,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殿下这哪儿能呢……奴才不过是传个话。”钱公公退后半步。
其实也没必要见,大多是在新朝中受了冷遇的人,一丁点儿门路都没有了才会想起来拜她。又或是那些成日在宫里玩牌九逗鸟雀的姐妹,过来心疼一下她远封边郡,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每个人都将笑脸挂在脸上,像是人皮面具似的没有丝毫的差异。
“圣上自然是关心殿下的,知道殿下在封地寂寞,特让人送了几个姣童过来。”钱公公在面上自然对她是恭敬的,可皇兄送来的人她是不敢要却不能不要,不知道会不会背后捅刀子的眼线,她要来给自己添堵吗?收下来她也一个都不会带走。
徐大夫见状不再玩笑了:“丑话说在前头殿下,现在走他也许真的会在路上颠死,不是跟您开玩笑的。”
她就知道谢子言的事是瞒不住的,可没想到年关还没过,皇兄便来找她麻烦了。
年关里还下着雪,外头又冷又湿,可便是这样的天气,高悯月却也还是赶着要走的,因而府中下人们忙不停的准备着。路上想让车子里头不冷,就要多拉上两车的银丝炭,想要车子在山道上不颠簸,便得将车轮多包裹上两层皮革,还要备上足量的纱布草药,要准备的太多太繁杂,她便连在京中访客的礼数都省了,无论谁上门都是避而不见。
“……说什么蠢话呢……”高悯月摇摇头,他是谢子言,过去是东宫少傅,不择手段在东宫爬到那个位置,甚至有人以为他终能做上宰相之位。
钱公公装着没看出她的不耐烦,他将姣童的画像递给她:“顺便还想提醒殿下一句,也别什么都捡,怕是宫外头的东西不干净。”
高悯月一脸苦相:“别取笑本宫了,救命恩情要还而已,他若是能好起来,想去哪里本宫为他安排,只是现在没法子。”
“钱公公。”高悯月往座上一靠,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还想教训本宫被不识抬举?”
“本宫去说吧。”高悯月翻捡首
“知道了,去和徐大夫说一声,后日早晨便启程。”她将几件太后娘娘御赐的首饰从锦盒中挑出来,她没准备把这些礼物带走,发生过那么多事,就算如今她已经没理由再恨那一位了,但总归还是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