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登堡带着塞列欧斯回到了他们最初见面的地方,她坐在小木屋前院子里的秋千上。周围的花草树木已经全都凋亡了,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兴登堡将头靠在手上,看着面前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的塞列欧斯,心中有种很安宁的感觉。“塞列欧斯,我们回来了。”她笑着说,她发现这世上难有她在乎的事。
她通过从瘟疫那里得来的东西,与希亚大陆交换,得知了父母当年消失的真相。那是一个预言,晨星看到了自己降生的阻碍,兴登堡正是其中最大的变数。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以性命和灵魂掩盖了她的踪迹,让她无从被发现,无从被伤害。
晨星的事,饥荒用磕磕绊绊的语言,一点一点讲给了她听。
她发现,原来她也并不了解塞列欧斯。有时候你很在意对方,你将对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但是你究竟不是对方,那些沉重的过去,那些泥泞的道路,你没有像他一样走过,也就无从感同身受。而兴登堡又从来是势在必得的人,她想把自己喜欢的,都牢牢握在手里,但塞列欧斯是个太过散漫、在爱人和被爱上也太过迟钝的恶魔。
对方以温柔作为行走世间的伪装,内核却是散漫和单纯,他用行动表现的,远比他用言语透露的更多。当时为何真心相抵,之后却又差点两看相厌?
兴登堡不去追究了,不论作为人类,还是作为恶魔,她向来活在当下。
她歪着头看温柔得近乎温驯的金发恶魔,心想她终于得到他了,完整的他。她握住他的手,一如她童年时期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只有着一双长耳的兔子。
仅这样是不够的,于是她带着他去了那些过去她想看,却没来得及看的风景。这也很奇怪,只有自己时,她只觉得所有花、所有的树、所有的山水和所有的人,都大差不差地活、大差不差地死。可当身边多了一个心上人,她的双眼却能看到生命与死亡的多样。
这样安宁的时光持续着,直到塞列欧斯向她跪下,并告诉她,晨星寄生在了他的心脏上。
“当他依赖我心脏的养分成熟时,他就会从我的身体中降临,穿破我的rou体,并揭开第七道封印。兴登堡,这不是我想要的。”塞列欧斯如是说。
“你想要我怎么做?”兴登堡抚上塞列欧斯的胸口,她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颇有生机的、跳动的心脏。“我想要把它送给你。iwanttogiveittoyou”塞列欧斯说。
然后他将双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掏出了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脏在他苍白的手中,鲜明地活着。
“拿走它,它本就是属于你的。takeit,it’syours”
塞列欧斯跪着,眼泪从蒙眼的黑布中流出,双手捧着自己的心脏,像最虔诚的信徒,为他的神奉上自己的心。啊,这个恶魔再次为自己而哭了。
就像那个他为她献上星空晚礼服的夜晚。
“毁掉它,我会忘记你,我会忘记很多很多事,但是别担心,我会为你活下去。”
塞列欧斯将心脏推向她。
兴登堡捧起这颗心脏,然后让它变成了一团血雾。
塞列欧斯果然不记得很多事了,他的身体也没有了体温,没有记忆时,塞列欧斯每时每刻都想要逃离兴登堡。于是兴登堡将他束缚于自己城堡的那张大床上,还给了他他的视力。
她靠近一脸不知所措的塞列欧斯。
西历1027年1月,塞列欧斯被困在她华贵的城堡里,以及她昂贵的天鹅绒大床上,塞列欧斯看着逐渐向他逼近的她,完全无法动弹。
或许事情本不该变得这么糟糕。
这一切的好坏都像是个万圣节玩笑,兴登堡死死盯着他,嘴角的微笑快翘到耳边,她盯着他,舔了舔唇,又咽了一口,喉咙轻微活动。
“终于抓到你了,契·约·者——”“啊……哈哈……”
塞列欧斯僵硬地笑着,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在床上不可控制地后退。
她会吃掉我的。
塞列欧斯脑子里的这句话不断被加粗又放大,警铃大作,六神无主。“不会再让你逃掉了,不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