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虽然难免有些尴尬却也是松了口气,他大致也是能猜出诸葛亮想说什么。看到张飞的表现又感到哭笑不得,开口唤道:“翼德,回来。”张飞绷着脸,又脚步一顿,又转身向刘备他们蹭来。刘备看他一幅仿佛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样子,憋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什么表情,收一收,江东的人怎么了?”张飞观其神色,暗暗佩服不愧是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干巴巴说道:“江东鲁先生已在帐中等候多时,就等军师出发。”
算卦?庞统不解,这档
诸葛亮望天的目光收回,神色已恢复自然,他轻摇羽扇皱眉道:“竟是差点误了时辰吗?”他朝刘备和张飞微行一礼,“主公,三将军,失礼了,容亮先行一步。”言罢,竟不等刘备反应,快步离开。也许是因为着急,也许是因为尴尬,抑或是为方才自己如同小女儿一般的扭怩作态而感到羞恼,总之,诸葛亮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渐行渐远……
席统看了眼诸葛亮道:“那是自然。”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止住诸葛亮的话头:“打住,别与我言什么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你知道的,统从不听这种话。”尤其是诸葛亮这种从少年时就成为第一大备吹的人,庞统暗暗腹诽。
诸葛亮不出声了,端起茶杯复慢慢品着。暗笑,若是庞士元真不想出仕,那么鲁肃又怎会知晓此山庄住着一只凤雏,并且能准确指出地点?但又不投于孙权,只怕是与南阳的卧龙先生一般等待明主罢了。所以,凤雏嘛,可以尝试为主公争取一下,但不是现在。
诸葛亮笑眯眯道:“亮不似士元兄有如此闲情雅致。”庞统抚掌挑眉:“好你个诸葛孔明,我好心给你开一瓮好水,你竟尝不出也罢了,反倒还讽起我来了?统就乐得一人自在,不掺与那等乱世。”诸葛亮不语,慢慢品着茶水,半晌,才开口道:“士元兄真不打算出仕?”
庞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诸葛亮既送来那般的拜帖,说明今日来访的是诸葛孔明,而不是诸葛军师。他又呷了一口茶,皱眉,太烫了:“无事?”庞统轻哼一声,“无事你尝不出那泡茶的水?无事你下子每每入套,败多胜少?”他身体前倾,食指竖着放在两人视线之间道:“实话实说,速速从实招来。”
庞统闻言笑道:“统正有此意,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想起你我一同求学的往事。”诸葛亮也展颜一笑,欢乐的过往总是令人怀念。小童已经备好棋盘,庞统展手朗声道:“卧龙先生,请!”诸葛亮亦带笑意道:“请!”
滚烫的茶逐渐变凉,腾腾的水汽已经消散。庞统百无聊赖地撑着脸,右手指尖夹着一颗黑子不停地叩着桌案,而后在诸葛亮毫不犹豫地入了他的圈套之后,将手一抛,黑子稳稳落在棋篓之中。
庞统边卷起竹简边道:“听闻诸葛先生近日在江东得意的很呐。”诸葛亮轻摇羽扇:“哪里哪里,还请士元莫要打趣。”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眼神一亮,赞道:“好茶,不愧是士元兄,可是用旧年蠲的雨水?”庞统将卷好的竹简随意放在一旁,闻言笑道:“如今你竟是尝不出好水来?那分明是几年前我往北时收的梅花上的雪。”
看天,一个叹江。
诸葛亮打了个哈欠,总算是涌上了一点睡意,朦胧之间想到: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听元直说士元如今在江东并无出仕,明日权且让他算一卦看看。
诸葛亮面色不改,装模作样叹道:“没想到士元兄是如此看待亮的,真真叫人伤心。”庞统无语,给诸葛亮重新添上茶水:“够了,这样的好茶都堵不住你卧龙先生的嘴?”
“不下了,没意思。”庞统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皱眉,茶凉了。唤小童添上滚水,而后向诸葛亮道:“说罢,今日来找统究竟有何要事?”被人打断棋局诸葛亮也不恼,伸手将棋子一颗颗收拾好,道:“无事就不能来找故人叙旧?”
诸葛亮用羽扇微微遮住脸:“士元兄在求学时卦算便是最准……所以想烦请士元兄为亮算一卦……”
诸葛亮轻咳一声笑道:“不愧是士元兄,亮今日确有一桩小事想请士元兄帮忙。”“哦?什么小事便连诸葛孔明也解决不了?”庞统微微兴奋,“何事?放心,无论如何,只要不涉及底线,统定会助你。”
“啪”的一声,床头那微微弱弱时隐时现的小火苗终是承受不住,灭了。诸葛亮的视线陷入了一片昏暗,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从包袱里扒拉出刘备那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又翻了个身。
诸葛亮熟练侧身躲过飞来的空竹简,笑道:“多年未见,士元兄的脾性怎的还是如此,一见面就给故人如此惊喜。”他示意小童不必帮他,自行脱下披风,弯腰捡起竹筒,慢悠悠地走到案前。庞统轻哼一声,给人倒了杯热茶,没好气道:“请。”诸葛亮并不在意,悠然入座。余光瞥见放在角落里他递上的拜帖,上面的“小鸟”一词浓墨显眼的很。诸葛亮轻咳一声,压下嘴角的笑意,将手中的空竹筒递给对方。
思及刘备,诸葛亮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放下茶杯道:“士无兄,手谈一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