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指令的少女拉开铁栓,一跃而出,冷风灌进仓库,一切重归安静。 舔舐陈安乐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冷风裹着碎雪打在脸上,曲砚混沌的大脑又清醒半分,疼痛随之愈发清晰。他的嘴唇发白,被束缚的双臂止不住痉挛,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浸透。男人以极为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在不断勒紧的藤蔓下只能被迫蜷缩起身体,嘴里喋喋不休的骂声陡然停止,他轻嗤了一声说:“停下来吧,过度使用异能小心爆体而亡哦。”应和着他的这句话一样,曲砚眼前闪过白光,头颅仿佛被一分为二,巨大的痛苦使他苍白的面孔扭曲变形,喉咙涌上腥甜,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藤蔓感受到主人的痛苦,束缚的力度稍稍放松,男人就找准机会从地上爬起来。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铁架,本就破旧的铁架因他突然的动作轰然倒地,发出一下巨大的声响,尘土和碎屑同时飞扬,曲砚看见燕灼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再坚持一下,只要坚持到燕灼醒来就好。瘫软在地上的藤蔓复活一般迅速上前,一条从男人的腿攀附向上缠住他的双臂,另一条狠狠勒住男人的喉咙,男人再次摔倒,后脑勺磕在铁架上,他呲牙咧嘴地求饶:“看在我给你打了止疼药的份上,你饶了我吧。”曲砚堪堪将自己的双手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听了男人的话冷声嘲讽道:“止疼药?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话?”“绝对是止疼药,我保证,仅有的最后一支我用在你身上了。”男人语气逐渐激动,眼眶因为呼吸不顺畅而充血深红,“这个不够的话,我、我告诉你实话,你说的燕行章,我认识他!”曲砚双眸微微一沉,“继续说。”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抬脸看向曲砚,话音充满不安和紧张:“他把花苗交给我,威胁我仔细照顾,这些花以血rou为生,已经腐烂的丧尸根本满足不了它们的生长需要,所以他、燕行章会按时送来新鲜的尸体,让我埋在花下面。”男人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基于前车之签,曲砚只是轻轻颔首,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他为什么会找上你?”问话间藤蔓又收紧了一些,男人咳嗽两声,战战惶惶地回答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具体时间我记不大清,应该是一年前左右,我捡到了身受重伤的他,出于好心把他带回去治疗,没想到他恩将仇报,伤一好就给我注射了一管不知名的药剂,浑身都跟要烧起来一样,我忍不住向他求饶,他说我必须听话他才能给我解药,我就答应了。”到目前为止男人的话还没有什么问题,曲砚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燕行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这次男人的回答笃定很多,“他说自己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不方便露面,之后来找我的次数会减少。”“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他一次都没和你说过自己住的地方?”曲砚故意露出怀疑的神色。男人肩膀缩了缩,“不知道,这个我哪敢问。”解开双脚上的绳子,曲砚坐在铁板上喘息片刻,余光瞥到滚到燕灼小腿旁的针管,里面的ye体早已静止,透明的颜色看上去十分无害,“针管里的东西是什么?”
“过期的葡萄糖……”男人喏嗫道,“我不敢真的杀人的。”曲砚发出一声气音,对他的话不予回应。过低的温度让人一直能保持理智的思考,曲砚对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相信,等燕灼醒来,可以再向男人问几个问题。来自头部的疼痛减弱了一点,他的目光落到燕灼身上,燕灼又毫无反应了,好像之前睫毛的颤动只是他的错觉。被忽视的男人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关于燕行章,我还有一件事没说。”“什么?”曲砚下意识地朝男人看过去。却见男人脸部鼓起,嘴角含着什么一样,下一瞬,有一个细而长的东西从他嘴里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曲砚反应很快,偏头躲了过去。男人则调转方向,朝着燕灼轻咬牙齿。声东西击!他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曲砚瞳孔一缩,缠着男人喉咙的藤蔓骤然收紧,但晚了,银针已经射向燕灼的眉心。“哈哈,骗你的……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男人面色涨红,还止不住洋洋自得。与此同时,铮的一声,是银针撞击铁门发出的声音。男人的眼神染上不可置信,他盯着站起身的燕灼不停摇头,“不、不可能……我不会输、不……”曲砚脸上闪过喜色,“你终于醒了。”“嗯,我……”破锣般沙哑的嗓子让燕灼皱眉,他垂头看向地上喃喃自语的男人,“要杀了他吗?”曲砚摇了摇头,“不,带过去给闻奚,看看他能不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男人对曲砚的话产生些许反应,不屑地狞笑,“想威胁我?不可能,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他的话甚至没有说完,就脑袋一歪没了气息。燕灼弯腰检查了一下说:“是银针,射进他自己喉咙里了。”单是银针不应该死得如此快速,曲砚问:“上面有毒?”燕灼点头,“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