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没想过分开之后会怎么样,他没把叶清弋的话当真,以为叶清弋只是在跟他置气,怪他不坦诚,瞒这瞒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戚栖桐止不住地想和离之后会怎样,分开之后会怎样。分开意味着不能相见,意味着叶清弋会和别人好,意味着他今后都要指着回忆活,他不要这样!可叶清弋不给他选择的机会:“戚栖桐,够了吧?难道你真想跟我一辈子吗?”戚栖桐没说话,咬破了嘴唇,他听懂了,叶清弋在笑话他,但他不觉得好笑,很认真地说:“我想跟你过一辈子。”这话出来,叶清弋沉默好一阵,戚栖桐自觉终于胜了一筹,他高兴呀,继续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叶清弋,你是不是觉得我蠢?可我是真的想跟你好一辈子啊……”“可是我不想了。”戚栖桐都不敢去看他的神情,怕他太坚定,让自己伤心,再是他眼泪往下落,难看,他慢慢地说:“……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不要我了,我知道了,问我要和离书,怕我太缠着你,你早说啊你不喜欢我了,说什么暂时分开,我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呢。”戚栖桐声音飘似的:“和离书……我写,我写就是了。”戚栖桐学他单膝跪地,夺了笔,伏在树桩上写字。之前就写过,只不过撕了,和离书怎么写的他还记得,记得太清楚了,写得很流利,一个错字都没有,有点一气呵成的意思。叶清弋太狠了,现在的叶清弋是恶人模样,可戚栖桐不争气,恨他不起来,落笔时,脑中想的全是叶清弋的好。戚栖桐不敢让叶清弋发现他的念头,悄悄抬眼,只能瞧见他胸口的位置,初秋衣衫也不厚,戚栖桐记得他的心跳。叶清弋的呼吸,起伏的胸口,戚栖桐对此有着几近疯狂的痴迷,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这些,戚栖桐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乱七八糟的回忆把戚栖桐折磨得眼角shi润,按手印的时候,指头直戳进一泡眼泪里,使得红墨迹很淡,比旁边叶清弋的淡不少。从写完开始,戚栖桐便一言不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听见叶清弋起身的动静便缩了缩肩膀,他怕叶清弋说出什么后会无期之类的话。叶清弋没那么矫情,什么都没说,可离开的时候戚栖桐又舍不得了,伸手抓住了叶清弋的衣摆。他悄悄用劲,殊不知手背凸了青筋,他一点也不干脆,明明亲手写了和离书。叶清弋得逞了,拿着和离书不知道笑成什么样,戚栖桐不敢抬头看。他哭得要岔气了,但是一点声音都没出,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他又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疼了,指头便松了,叶清弋走得很快,地上叶片的碎末都沾不上他的鞋底,戚栖桐低着头不敢看离开的背影。哭了一会就不哭了,但还是疼,心疼,疼得戚栖桐有点承受不住,手心盖住了边上最尖锐的石块。石块很快扎破了他的手心,一瞬间的刺痛感有点让人着迷的。戚栖桐愣了好一阵,再次握紧了石块。戚栖桐走得时候已经天黑了,行军的队伍早就消失在了天际,戚栖桐丢了所有的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迷迷糊糊的,转身便看见符黎。符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换做平时肯定要大肆嘲讽一番,现在心软,没有谁能看到那双红眼睛能不心软,除了叶清弋。“庄主……”“我们去交州,我决定了,我要去交州。”戚栖桐只有眼睛看起来软弱,声音听起来坚定得很,这是他在叶清弋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做好的决定。这场感情不能说结束就结束,他不甘心,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清楚,所以他一定要去交州。他是庄主,他想好的事情底下的人只管执行,不会有丝毫的怨言,但毫无底线的符凇会。他没了眼睛,只有符黎这个弟弟管他,他还没死透呢,嘴还好好的,从地上站起来,杵了跟树枝探路,滴滴答答地敲。“庄主大人。”他说话时脸朝的方向都不对。“庄主大人这是要去追夫?搭上一整个月隐?”戚栖桐冷冷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戚栖桐,”符凇讽道,“别人不敢说这句话,我敢,你根本不配做月隐的庄主!”“我不配,难道你配吗?”戚栖桐的训斥声很严厉,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符黎,符黎向来护着他,不肯让别人欺辱他,但现在却不声一坑,没有一点要阻止的意思。没人拦着符凇,符凇放肆起来,大笑两声:“是啊!我跟符黎,从小在月隐长大,每一个新进月隐的人都由我们来授礼,我们熟知月隐大小事务,没有人比我们更配!可惜呀,我们的爹不是庄主,名不正也言不顺,所以我带着月隐卷入朝争受尽指摘,但是换成你就不会了。”“说起来,我的目的比你还要纯粹些呢,我想让我的族人不再当过街老鼠,我想继承老庄主的遗志,让战争中被迫离开故乡的月氏人都光明正大的活着,你呢?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那个姘夫,你也真是不觉得丢脸,让所有月隐的人都跟你去围着那姘夫转。”符凇满脸通红:“戚栖桐,你根本不在乎月隐,你知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因为你所谓的痴情,月隐究竟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