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拉哥和德拉非常不以为意。「奇怪?就弹下去而已呀!有什麽好不会的啦!」很显然,他们认为弹吉他b解数学题目还简单。「想弹什麽就弹什麽!」拉哥这样对我说。
可以认识他们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让我见识到原住民非常独特的freestyle的价值观。我想,那时和他们相处,对我幼小又无知的心灵多少产生一些影响。当拉哥将吉他塞进我的手里时,我惊慌得不知如何下手。「我不会啊!」我说。
嘿!石头,谁叫你是石头,石头本来就应该ygbanban,会撞出痕迹是你的问题。
他看到我之後,笑出来。「我就知道是你,就只有你会叫我蓝教头。」他低声地又说:「可以不要再叫我蓝教头吗,叫这麽大声你不害臊?」
然後我又刷了几个和弦,连成一首很不协调的音域。
「你背的是吉他吗?」我指一指他背上的黑se袋子。
「我要去朋友家练习吉他,你要一起来吗?」
然後我接过他的吉他,背在身上,煞有其事地左右装模作样一下,突然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个文青。
「别急,弹久你就会了。」
我摇摇头。他说:「最早的蓝调没有任何伴奏,没有不拘束,就只有哼一哼而已。」
「对啊!」他说。
嘿!石头,谁叫你是石头,因为你是石头,所以你就应该被踢来踢去。
「多刷几个和弦!」他说。
「很好,继续!」他说。
「你参加吉他社?」
「真的?要多久?」
我拍拍他的手臂,然後说:「不过你背这样超帅,好像文青喔!一整个气质都不一样。」我说:「借我背看看!」
「你背吉他要去哪里啊?」我问。
星期天的下午,我到学校的c场跑步,然後拿着我的篮球,对着篮框,胡乱投一通。喘着气,让我的脑缺氧,也许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我还是会坐在c场旁的榕树下,发个呆,只是不会再有人坐在我的旁边,剩我一个人。然後我会走去学校旁边的便利商店买饮料解渴。当我站在门口舒爽地喝可乐时,居然碰巧让我遇见一个多学期没见到面的蓝廷贤。
「嗯。」
「去taade狗p!」拉哥问我:「你知道蓝调吗?」
「看你的天份。」拉哥非常帅气地对我抛下这一句话,然後继续玩他的电吉他。
「你可以敎我弹一首别人听得懂的歌吗?像是五月天的拥抱。」
「我想弹一首歌。」我说。
「很好,弹啊,弹就对了!」他说。
我们常会被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所束缚住,联考成绩要考到第一志愿才算有出息;要有一份好的工作赚很多钱才算成功;公式要记熟,只要套用公式就能解出答案;乾乾净净口齿清晰的就是好学生,在沙堆里打滚玩耍的就是野孩子。分数可以代表你的成就,甚至连「品行」这项也可以用分数表示。道德感、智力、创作力甚至到所有你想得到事,全部都可以用分数衡量,都可以「b较」,全部都到达满级分才是一个健全的人。
「吹口哨也算吗?」我随意的吹起口哨。
我刷一下吉他。然後迟疑一下。「是这样吗?」我问。
「真的!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牵车!」我赶快把手上的可乐喝掉,拿着我的篮球,跑去学校c场外牵我的脚踏车。「吉他再借我背一下喔!」我要求他。
我、蓝教头、德拉、拉哥,我们就在拉哥的房间里,拿着吉他,各自弹着「属於」自己的音乐,乱弹一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虽然我记不起德拉和拉哥到底叫什麽名字,但是现在我脑海里对他们的长相依旧鲜明。我第一次看到拉哥弹吉他时,他没有像一般电视上的摇滚客一样鬼吼鬼叫。反而他闭起眼睛,眉头深锁,额头冒着汗珠,腋下夹着音箱,左手疯狂的按着各种和弦,右手手指快速拨弄弦线,嘴里念念有词,哼着一个我听不懂的音调。在我震摄於他的疯狂行径中,突然他抬起头对我大喊一声:「rock!」。吓我一大跳。
然後我们就一起骑脚车去他的朋友家。他的朋友是一个原住民,我们管他叫做「的啦」,叫着叫着就叫做「德拉」,德拉有四个哥哥,上面最大的三个哥哥全部都到外地工作,家里只剩下四哥和他。他的四哥是一个乐团的吉他手,我们都叫他「拉哥」,他就敎我们几个小毛头玩吉他。真的是「玩」吉他,他完全没有敎我乐理,就只敎我按几个和弦,然後就叫我弹。
「排球社呢?混得好不好?有人跟你一队吗?」
谁叫你是石头。
「蓝教头!」我叫住他。他骑脚踏车经过我的面前,而且还背着一把吉他。他好像被我突然的叫声给吓到,停下来,惶恐地四处张望。我小跑步到他的旁边,手里还拿着可乐和篮球。「欸,这里啦!」
他没有说话,笑得很傻。
嘿!石头,你的出现只是「挡路」,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