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姚敏一下子摔在了小沟的石凳上,自行车也醉汉似的自已跑到了一边,晃晃了几下,然后猛地咣当当趴在了地上。余成刚赶紧停车,支起自行车腿,跑过来扶起姚敏。“没事吧?这该死的小沟。”“没事没事。”姚敏摸摸自已的腿,呵呵,破了点小皮,起了红点子。天热衣服少,简单摔一下都会破皮的。阳光恶毒地射在二人的身上。姚敏和余成刚推着自行车顺着小路慢慢地前行。姚敏浑身shi透了,汗水慢慢地向下浸,腿上的伤被带着咸味的汗水一刺激,隐隐作痛。姚敏抬头望望天空,心想干这个破差事可真是倒霉透了。以前没进公安的时候,做梦都想着那身警服。看警匪片到了激动时,也会跳起来说:假如我是一个警察,我一定要除暴安良。年轻时将警察这个职业严重地理想化了,总是以为那是一种紧张刺激充满挑战性的生活。直到来到古川镇真的当上一名基层刑警后,姚敏才明白小警察的活并不是那样好干的。想想那些电视剧里总是把警察描写的那样潇洒神气活灵活现,开着豪华的警车,腰挎漂亮的手枪,身边跟着个要多靓就多靓的警花,走在街上人人见了不是喊“老大”就是“阿sir”真他妈的狗屁!姚敏心里想。姚敏走进古川分局刑警大队已经六年了,过着六年平凡单调的日子。刑警大队根本没有他以前所想象的那样装备Jing良。整个大队里就二台车,被分管副局长冯边和大队长大牛霸着,谁想用都得三请示四汇报,然后冯边才才依依不舍地把车钥匙拿出来,说:“一定要小心哟,千万别出事。”看样子比用他老婆还心疼。害得刑警队出现场都得自已想办法了,姚敏工作以来,大多数出现场都是自已骑自行车去的。为了不看冯边和大牛的脸色,除非路很远,姚敏从没向领导伸手要过车。当年姚敏进公安时,大学同学们一起来祝贺他,哈哈,以后威风了,到饭店里吃饭可以不给钱,看电影可以不买票,生气了可以骂人,骂不够可以打人pi股。可姚敏真的干了,威风没享受多少,气倒受了不少。饭店里吃饭不但一个子不少,有时还会被宰,看电影倒是有一次没买票,人家当时也让进去了,只不过后来一个电话告到纪委,全局通报批评不算,还扣发一个月岗位津贴。打人骂人更不用说了,现在犯罪嫌疑人都讲人权。上个月姚敏审查一个河南的老扒手,现场抓住就是不承认,姚敏气得要揍他,这个扒手竟说:“你来啊你来啊,我就是不说,活活气死你,你打我啊,敢动手我立马到纪委去告你刑讯逼供。”最让姚敏痛苦的是老百姓不理解。有一次一个居民区被盗,姚敏和技术员去处理现场。处理完后准备收工回队,几个失主不让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说:“你们就这样走了?也没什么说法?”姚敏感到奇怪,只好说:“这里该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我们得回去忙事情。”“那我们家被盗的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这个我不好说,也不能打包票,但我们一定会紧抓线索不放,尽最大努力破案的。”姚敏解释说。“少说好听话,就你们这样简单看看还能破案,难怪人家都说你们是吃白饭的。”姚敏哭笑不得,心想人家美国警察武装到了牙齿,破案率也不过才百分之三十左右。象咱们这样的破装备,能把案子破到这个水平已经是很不错了。姚敏所在的古川小镇一直是平静的,象上个星期突然冒出个女尸确实如同平静的海上突起一阵旋风,震动了一直安逸中过着祥和日子的小镇居民。女尸位于无名山上仙人寺的后墙外石阶上。天气热了,待寺里的老僧发现时已经散发出一股恶臭。分局的警力迅速部署到现场周围,冯边开着他的老婆车也赶到现场,大声吆喝着指挥勘查。他的话语很乱,想到哪说到哪,把一帮技术员忙得浑身大汗直骂娘。市局的法医随后赶来,经过鉴定,死者为女性,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处女膜陈旧型破裂,死亡时间五十个小时左右,系被钝器打击头部后勒颈致死。毫无疑问,这是一起凶杀案。没人知道这个死去的女人是谁,古川镇上近期也没有失踪过年轻女子。查找尸源和侦破工作迅速展开了。分局和派出所的大部分警力也被抽调过来,冯边负责安排调查任务,他想想姚敏平时一贯不尊重领导,需要做艰苦的工作锻炼锻炼,于是就让姚敏和刑警队新来的公安学校毕业生,一个楞头青,同样也需要锻炼的余成刚配队,专门负责小山下四村一街的调查工作。“调查的主要目的是查清近期有无女性失踪人员,确定尸源,并查清近期有无在仙人寺附近活动的人,为破案提供线索。调查工作要细致,要一人不漏,讲究方法,注意态度,分局要实行倒查,工作做不到位的,要追究有关责任人的责任。”冯边说完吐了一口痰,就象一块粪便飞似地掉在地上。炎炎的烈日下,姚敏和余成刚推着自行车走在山下的小路上,刚摔过的腿隐隐作痛。象这样大海捞针似的调查看起来是最没希望的工作,可谁又能说希望不是孕育在渺茫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