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倒不是心疼那么点货物,只是要把名号稳住了,不然以后不是谁都能仗着新来的动张家商队了。
事情发展比令狐云想的要简单,官兵一打上来他就立刻往地上一躺就装死。
本来匪徒还打算拿他当人质,但一看那些来的官兵根本就不在乎令狐公子的死活,上来就是冲,他们也慌了神了立刻顺着乱石滩就四处逃散而去。
等到凌晨的曙光从地线升起,空旷的沙漠里只剩下一个个倒下的尸体,四肢交织叠放,无神的双眼瞪视着天空。
突然,尸堆中一只手臂动了下,紧接着尸体被拨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钻了出来。
只见他先是活动了下手脚,然后撕下一块衣角再拽出一个水壶将布块打湿,细细地把脸上血渍擦干净。
“我就说吧,小爷我可是福大命大……”
令狐云伸懒腰的动作顿住,他回头看到李烟罗站在身后,正怔怔地看着令狐云。
“哼,”令狐云眼一闭,嘴一撅,扭过头不再去看他,“我可说过,要是我自己逃出来了就不会再带你。”
说着他往前小跑了几步,又停住。
“你家在哪里啊?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令狐云问。
李烟罗摇了摇头,“我没有家。”
“你不是被绑来的嘛,怎么会没有家?”
李烟罗道,“我是没有地方吃饭,自己跑来的。”
“喔。”令狐云再次往前走,突然又一跺脚,回头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李烟罗的手腕,“你跟我回家吧。”
“好。”李烟罗反手握住了令狐云的手,紧紧地抓住。
全程令狐云的头都是垂着的,不去看李烟罗,只是偶尔一抬眼看到两人紧握的手,又立刻把头垂下去。
“那我们回河西。”
“你知道河西在哪个方向吗?”李烟罗问道。
“我当然知道,”令狐云抬头望着天,伸手往前一指,“就在最西边。”
“那你知道哪边是西吗?”
“这我也知道,”令狐云又回头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指,“就在太阳的对面。”
这一回头,正好和李烟罗双目对上,令狐云的脸一下就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可能是李烟罗的双眼太亮了,把他的脸烧着了。
“你现在抬头看看太阳在哪里。”李烟罗唇微微上挑,又抿住。
令狐云顾不上脸红,忙看向天空,果然此时的红日早已悬在了头顶。
“那么,现在哪里是西呐?”李烟罗眼已经弯起,黑色瞳孔中带着笑意。
“我不知道了,”令狐云很诚实地摇头,“不过你一定知道,”他手在周围乱指,“是这边,还是这边?”
每指一处,李烟罗都摇摇头。
“我知道了!”令狐云突然一敲手心。
“你知道哪里是西了?”
“不,”令狐云瞪他,“我知道你在逗我玩了,坏东西,我再不理你了。”
“那我也知道了。”李烟罗唇已翘起,再压不住。
“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不想要水壶和干粮了。”李烟罗伸手提起水壶和一包袱的胡饼。
“哼,”令狐云再次瞪起了眼,不过却将李烟罗手握的更紧,“坏东西,我可以勉强理你一下。”
黄沙滚滚,令狐云越走越累,终于在他快要支撑不下时,看到远处走来了一支商队,令狐云立刻打起精神跑了过去。
带队的领头人看是两个小孩子,有些搞不明白情况。
令狐云理了理衣裳,说道,“我们也是行商人的孩子,我叫何云,这是我的护卫。我们同家人走散了,还劳烦叔叔带我们一程,等到了前面城池同家人会和必有重谢。”
令狐云没挑明身份,一是害怕再遇到绑票的,二是商人的孩子更好博取对方的爱子之心,否则若说是令狐家的公子,世家与商行有些龃龉,怕会遇到仇家,三也是对行商人来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一般都很乐意帮这个忙。
但是那领头人将令狐云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小小年纪说话条理清晰,脸庞白皙面容清秀,绝不是平常商户能养出来的孩子,又看他衣领袖口似有血迹,心中已有了几分较量,若真是什么家族斗乱,他可不愿掺这躺浑水。
令狐云瞧对方面露难色,于是从上臂撸下一个细细的金环交给了对方。
“这个就全当是我们的路费了。”
这细金环是令狐云的祖母留给他的一件珍宝,别看只有五六根发丝合起那么细,上面却是雕刻有玄奘西行达摩东渡等等经典事件。上面每一个佛像人物只有芝麻粒那么一点点,却是纤毫必显,精致非凡。
金环本是一对,一个刻西方极乐众佛陀,一个刻人间僧侣传教悲欢离合。
令狐云平日极为喜爱这对金环,戴在身上怎么都不愿意摘,那日被马匪绑去后,他立刻就把双环藏了起来,这才没被搜走。
如今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