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徹笑道:“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我替你去办。”
虽是这么说, 要养出一个能用、可用的人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黛玉也不愿要婶婶、哥哥直接给人给她, 道:“他们在你们那儿,都有正经事要办, 我如今还小, 能有什么事给他们办?左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机场里短, 实在大材小用了。耽误你们的事不说, 他们也屈才。”
黛玉道:“罢了,我想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替我办了,也只我一个人受利罢了,我原本也只想着帮着几栀妹妹,别让她受欺负了。既然长随可能连我都发落不了,更别说听她使唤了,便罢了,我也不必为也一个可能会带来麻烦的长随做那特例。”
“学会了用人,就要养人了。”林徹道,“太太的几个管事,有早前外祖父给的,有原先我祖父母用的,也有她自己培养的,只是到底怎么把看中的人带出来,却也不是言语能说清楚的。”
她打定了主意,便在几个小厮里细细挑拣了一番,又问了林华的意见, 选出几个可靠的人来。林华到底也是给林海做了这么多年管家的人,经验老到, 虽不解姑娘为何忽然要养自己的人, 但也知道这种事对她只有好处,因此办得格外尽心, 选出的都是他觉得将来能主事的好苗子。黛玉一一看过, 先让他们从采买开始做。
黛玉笑道:“既然如此,少不得我自己多看多学了。”
林徹那日放了话说要帮黛玉养出个人来,倒也不是白说,他时常把自己身边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交给黛玉,又叫东元从旁辅助他们。这倒也解了林华的一则难题,正如黛玉自己所说,她不过是个闺阁里的姑娘,能有什么大事要办?虽手上有几个田庄、铺子,但都是林海生前精挑细选来给女儿以后做嫁妆的,又怎么会挑可能出事的地儿?但若是这十几个人不真的去应对些外头的变故,又怎么看得出他们的能力?林徹给的这几件事,乍看
黛玉叹道:“是呢,我也只想了便是有人敢得罪我,也不会敢得罪皇上的人,现在想想,我也不敢得罪皇上的人啊。”怪不得如今除了几个真的实权的亲王,都没人会聘长随了,确实难办,她也是年轻,把这事想的简单了。
林华忙道:“姑娘说得什么话,这原是我分内的事。”他得了这么个差事,仿佛也有了奔头,倒是一改前些时候的郁闷情绪,兴高采烈地忙活起来。黛玉倒是没想到这事儿还有这么个好处,一时也颇为高兴。
“采买最考验人了,有没有眼力, 机不机灵,爱不爱财,采买全都看得出来。”林华还提醒道, “倒是要先跟姑娘说一声,采买的时候存私,自己克扣、收人家的回扣、往里报高价, 都是常事。忠心可靠的下人是少之又少的,特别是聪明的,也分大聪明和小聪明,挑出个可信的人来,其实是个不亚于大海捞针的活。”
“馥姐不是让张群两口子跟着钱妹妹了么,张群也是有几分体面的人,别人也知道得罪了他就是得罪馥姐,也会掂量掂量。再有想欺负钱妹妹的,就是本身也不拿馥姐放在眼里的了。”林徹道,“妹妹就是怕有这情况,才想去求一个长随的吧。”
黛玉又何尝不知?她虽长在深闺之中,但也不是全然无知,况且下人们各有各的心思,她在荣国府的时候就体会到了,贾母最疼爱她之处,就是把紫鹃这么个忠心为主的好姐姐给了她。除她外,也只宝玉得了袭人、晴雯,湘云得了个同样爱说话的翠缕。但难道像袭人、晴雯这样老太太为孙儿精挑细选的丫头就没有自己的心思了?就是紫鹃这样一心为她好了,锦荷初来的时候,她也担心过自己在黛玉房里的地位、宋氏对贾家的看法,自请回荣国府去呢。更别说那些拖家带口、养一家老小的了。下人也是人,都有自己的思量,要真半点想法都没有,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得不是真人,是木头做的了。故而她道:“伯伯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世上哪有圣人呢,瑕不掩瑜的,能点醒的,我就接着用,要是犯了大错处,再做别的计较。少不得要劳累伯伯去替我提点提点他们了。”
里的,况人心会变,李嬷嬷还年轻,初做宝玉乳母的时候,也不一定是现在这样子。外祖母那么疼爱宝玉,给他选乳母只会用尽心思,还选出了这么个人来,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族姬,皇上指派给我长随,又能有多用心?太子和他是亲父子,长随出了事,才能即刻处置了,不生嫌隙,其他人又如何使得?”当下流了些冷汗,对林徹感激不尽。
林徹笑道:“你先别急,一步一步来,先像馥姐一样,养出两个能代表你在外办事、在外也有几分门路的人来。林华虽可靠,到底是三伯父的人,你也不忍心他一把年纪还在外奔波吧。”黛玉便道:“说得是,我想着华伯年纪也大了,绿鹦姐姐又没了,他在苏州也是一个人过,把他接到京里来养老,他却总是闲不住,说忙起来还好,一旦空闲下来,就想回苏州去。”他在苏州各处是相熟的,办什么事都方便,如今到了京里,还要到处熟悉,走过几次弯路,便常感叹岁月不饶人,老了不中用了。黛玉接他来养老的,见他这样,只有心疼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