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俊不禁:“原来你们意大利男人的考核如此严峻。”心情平复些许,你掀开被子的一角,勾着他的手指往上拽了拽。
有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又天生一副温柔的好性格,加百罗涅的跳马确实不曾在讨女孩子欢心这一点付出过太多心力。
迪诺眼神黯淡,拿起了手边的香槟,想要借此掩饰唇边的苦涩。但一发子弹打穿了酒杯,消音器作用下的细长枪鸣没能引起除当事人外的其它注意,眼看着浅金色的液体在白西服上晕出一片污渍,迪诺怔然抬眸。
停顿片刻后,他忍不住向信赖的老师寻求答案:“reborn……我、”
此话一出,立刻收获了reborn毫不客气的一声冷笑。
放心不下你的情况,回到加百罗涅城堡的迪诺顾不得更换衣服,第一时间准备前去查看你的情况。他轻轻打开门,猝不及防在黑暗中对上了你的眼睛。
“这副表情,难怪会被女伴撇下。”
“当然。”迪诺欣然点头,“你来做客她会很高兴的。”
reborn慢条斯理地说道:“然后,放下你那无意义的纠结。想得到淑女的垂青,就死皮赖脸一点,白兰会追到英国去难道不是证明了lily正吃这一套吗?”
“如果方便的话,等到lily身体痊愈,我可以上门拜访吗?”
黑暗中,一瞬不瞬的双眼感受到生理性的酸涩,你木然地维持了几秒钟,才合上眼。
尤尼抬手掩唇,海蓝宝石似的眼瞳中透出淡淡笑意:“迪诺先生,这些话您有说给lily听过吗?”
迪诺微微一愣。
迪诺则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自下而上望来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濡湿,迪诺无法抗拒。外套随手丢在一边,柔软的床垫因为两人的体重而下陷,他顺应轻柔
这些话怎么能说给她听呢!迪诺诚实地将想法表现在了脸上。在你面前,他从来没有掩藏过自己笨拙的一面,可又有谁愿意主动在心上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尽管这份软弱,正是恋爱中心理博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迪诺的声音低落下来:“我似乎并不是lily可以依赖的对象。”
可是他想陪在你身边。你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你赶走了他。
你为什么会感到煎熬?肉体上的煎熬是免疫系统正在与病毒博弈的证明,那精神上呢?是生病了希望有人陪伴在身边吗?不,你立刻否决。生病会让人失去坚强,但不会让人变成另一个人。
重新成长为小男孩模样的第一杀手仍然擅长将稚嫩童音作为物理破防弟子的利刃。在他身侧,基里奥内罗的年轻首领微微颔首,热心地询问了你的病情。
不能说是醍醐灌顶,reborn的结论直指迪诺内心,也令二十四岁的成年男性陷入了对于自我需求的微妙羞耻。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来到床沿坐下,迪诺握着你的手轻轻吻着,同样故作委屈地回答道:“reborn把我赶回来了,他责怪我竟然把生病的恋人独自留在家里,实在是给意大利男人丢脸。”
你不能说是做错了什么,认为工作更加重要也是真心话,只是你在拒绝中未尝没有包含了不想依赖迪诺的心情。
“回家换衣服去吧。”
因此,情感上的距离越是贴近,迪诺反而越患得患失,你究竟喜欢着他身上的哪一点呢?相识太久,分别太长,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一点特质是否仍然在自己身上存续。你是被“才能”眷顾的人,是追逐着“真理”的殉道者,有为“梦想”燃尽一切的觉悟,这都是迪诺加百罗涅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偏偏这火焰不仅烧灼着你,也同样烧灼着白兰的灵魂,迪诺注定无法像白兰一样理解那些你热爱的事物。
异口同声过后,你抽了抽鼻子,有些难为情地小声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怎么回来这么早。”
“要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吗?”reborn再次冷笑一声,“蠢货,想撒娇就回家对着你女朋友撒娇。”
然而在这熟悉的奚落中,迪诺不再无所适从,他继续倾吐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单方面在接受着lily的付出,哪怕她选择留在威尔帝实验室,也在诸多地方惠及着加百罗涅。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也不是那么……需要我。”
“是我吵醒你了吗?”
你的物欲很低,收到花会很开心,可大部分世俗意义上的礼物对你来说不过是累赘。如果你真的喜欢,也并不需要迪诺来为你达成。就连恋人之间最重要的互相陪伴,对忙碌如你和迪诺来说也并不容易实现,绵延十代的加百罗涅使他无法像白兰那样将驻地迁移到你身边去。
师弟的致辞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迪诺微笑着站在人群中,看似与满座宾客一同对仍未褪去青涩的彭格列十代目致以注目礼,却被人看穿了心不在焉的本质。
他的小老师慢条斯理收回手枪:“蠢货,也只有这张脸能糊弄糊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