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校区老旧,花坛里都是杂草。瓷砖烂了半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原主爹妈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勤勤恳恳教了三十年的书,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老来子沈宓。因为是老来子的原故,原主身体并不好,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反应还比同龄人慢半拍。
长到这么大一无是处,还老是被欺负。
他恨自己爸妈没给自己一个好身体,聪明一点的脑子。还恨他们太老好人,儿子在学校被欺负,他们都管不了。还有就是教了半辈子学,房子都买不起,他也跟着住到老旧的教师公寓,夏天空调都吹不上。
原主自己不想活了,在教室里服毒自杀了。这也是沈宓头疼的原因。
这所高中升学率是县里的吊车尾,Cao场还是水泥的,只有一个简陋的篮球场。
沈宓回忆完,慢悠悠的往教室公寓走。
老许推着自行车,招呼道:“沈宓啊。”
沈宓点点头:“许叔。”
两人错开了老远,老许忽然拍了拍脑袋:“刚是沈宓吧。”他见着熟悉,又觉得陌生。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人影刚好消失到公寓门口,“应该没错。可能是青春期,变化大了点。”
“应该是这样。”老许安慰自己道。刚才那孩子身上多了点东西。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眼睛毒,跟以前死气沉沉的沈宓比起来,这孩子就像颗小白杨。
老两口还没回来,应该是去买菜了。
洪湖高中高一高二晚自习随意,高三强制拉练,把人磨的半死不活。特别是最后三个月,被学生称为生命倒计时。
就是不死也得褪成皮。
沈宓把书包扔沙发上,开冰箱拿了瓶冷饮。冰箱只有两层,一米高,还是前两年调走的老师送的。老两口为教育奉献了大半辈子,大半的收入用去资助了山区的困难学生。
沈宓敬佩这样的人,他自己肯定做不到。冰凉的矿泉水在肠胃里走了一道,沈宓眯了下眼睛舒服。
他这一闭眼就是四年。
沈宓想起之前宋厄表情就难受。他到最后一刻还是心软了。
一向淡漠的人快了傻子。
沈宓到现在还不舒服。愧疚,还有心疼。沈宓有点不敢想现在的宋厄会变成什么样。
他难受。
沈宓替宋厄挡刀的那年,宋厄十二。
四年多过去了,宋厄应该十七了,也再念高二。
沈宓牙疼。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厄,也不敢去。沈宓想抵赖,这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想死。
谁能违抗天道?
可沈宓知道,这就是他的错。
他利用了宋厄,他需要和天道合作,找到自己身边的人。
“我也没有对不起你。”沈宓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利用了,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沈宓说着,他又想到了宋厄的表情,他脸色变了。
暴躁的像头发怒的狮子。
“我死了,我替你挡刀。疼的是老子,良心过不去的还是老子。”沈宓颓废的抱着头,扯了扯唇,“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他得去找宋厄。沈宓决定了:“我得告诉你,老子没死。我活的好好的,谁死了,我都不可能死。”
沈宓下意识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找宋厄这个名字,这个人。
娱乐周刊上有一个小角落。
几年前大火的少年童星因杀人入狱迅速跌落星坛的宋时宇正式从看守所释放。
配图模糊不清。
沈宓又开始头疼了。
他才意识到两人完全不再一个阶级。他完全搜索不到宋厄这两个字,四年前铺天盖地的新闻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和宋厄,也就隔着天地。
“靠。”沈宓头疼欲裂。这具身体副作用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三年。
借尸还魂也就能让他再复活九年。
这些年沈宓和这个世界契合度慢慢变高。他在适应这个世界,世界也在适应他。
沈宓这次醒来察觉到了天道的意图,天道想让他跟这个世界同化。
沈宓已经找到了疯狗和嬷嬷。
伴伴应该也在这里,其他人还没一点踪迹。沈宓被这方天地压制的厉害,他离不开宋厄所在的城市。他想找的人又只有他自己能找到。
破旧的公寓里少年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沈宓挤出来了两滴泪,半躺着,瘫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