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歅老太爷一家来说,这更是天大的喜事。阿珊娘忙着杀鸡宰鸭,晚上准备一顿丰盛的洗尘宴。虽然阿笙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但是,哪怕仅仅是为了安慰经年不见儿子的两位老人,这样的仪式也必不可缺。
“阿勖回来了?”村长抢先问出了勋老爷心中的疑惑。
他看了看勋老爷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忙放缓了语气,可是态度却斩钉截铁,不容质疑,“这两日,我找个机会告诉大家伙儿,就权当没这件事算了——阿箬那边,就是知会一声的事,那孩子我知道,肯定不会给你这个叔叔脸色看。关键,还是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阿筠,她是你的女儿,小孩子若因为这件事觉得委屈了,你总要好生开导才是——等过两年,我亲自出面给阿筠寻个好人家,这件事也就算是过了。”
样样都是烦心事,因此当村里的年轻人进来禀报急事的时候,勋老爷也只给了一个敷衍的神色,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见村长家的晚辈说了什么。直到村长跟着惊呼出声,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听到消息的时候,歅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说的自然是这两日改选圣女的事,又有多年在宅子里帮忙照顾老人家的村中妇女,在一旁说些村子里别的趣事,逗两位老人家开心。
勋老爷的脸色更沉,可是凤凰花神的指示,是他和村长、还有村子里几位积年的老人一起看到的,容不得他颠倒黑白。可是筹谋了这么久,这事如果就这样算了……也实在是不甘心!
“什么!”歅老太爷手中的杯子掉到了桌上,茶水洒在桌上漫开。歅老太太试图用手中的手绢擦拭桌上的水迹,但是当她把手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身上带着表记呢,还有那长相,一看就是勖老爷小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呢,这还能有假?”
还有家里的婆娘,向来心高气傲,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和自己怎么闹呢……
“只有一个小孩子?那怎么能肯定是勖老爷的儿子?”
歅老太
说的简单!
阿箬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她轻轻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又拿起孩子紧攥着的手,轻轻搭上他手腕的脉搏。不想,或许是因为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孩子早就失去了力气,随着手腕抬起的动作,他手心里紧攥着的东西也随之掉落——是一根簪子。
“不可能!”勋老爷梗着脖子,先把姿态摆了出来,“肯定是花神娘娘错了,我家阿筠才是真正的神女转世,阿箬那个冒牌货……”
“这……老爷……”歅老太太也早已泪流满面,激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阿箬赶忙走过去,伸手握住老人的手。“这,是真的吗……真的是阿勖的孩子吗?”
事实上,阿箬和阿珊一起把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就有在村门口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了,跑着去歅老太爷的宅子里报信。
“阿爷阿婆。”早有村子里年轻力壮的人从阿箬手中接过了孩子,阿箬护着弟弟回家,一进门看到站在堂屋外的祖父祖母,情绪就已然控制不住了,“弟弟、弟弟回来了!”她并没有意识到,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祠堂内。
“没有,听说是勖老爷的儿子回来了。”
“这是什么?”阿珊眼神快,一眼看到就要低头去捡。
村长家的二儿子一脸古怪地看了勋老爷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和鄙薄,但是毕竟是长辈,他还是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片刻前刚说过的话,“阿箬和阿珊,在村外的树林里发现了勖老爷的儿子,已经抱着人去了歅老太爷家里。”
与此同时,村子里很多人也都在问这一句:“勖老爷回来了?”
村子里的人难免好奇,他们交头接耳地凑到一起,又一同朝着歅老太爷家走去。
不想阿箬却比她更快一步,“这是……”她的眼眶内忽然滴下泪来,“这是阿娘的簪子……这孩子是……”
路边的人越聚越多,勖老爷夫妻离村多年,除了定期寄回几封信外,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村子里的人对他们的所知,也不过是他们在外面又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如今,一家四口,却只有一个小儿子回来了。
可是……
“你说什么?”他厉声问。
说道。
勖老爷的儿子阿笙终于回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里的上上下下,很多下午没有围观到的村民,也很快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热闹归看热闹,村长生在桐乡长在桐乡,亲姐又是上一代的桐乡圣女,这样冒犯凤凰花神的言语,还是引得了他的不悦。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意为提醒,“花神娘娘怎么会搞错?她不同意换人,那就不能换人——这桐乡圣女就还是阿箬!”
“阿勋,你这……这可怎么搞?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村长看似苦口婆心地劝着勋老爷,但是勋老爷知道,村长的心里怕是早就乐开了花——能免费看这一场大热闹,又能继续握住手中的权柄不用交出来,哪里有不开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