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听你说这话,真够讽刺的。”费铮折了一条腿,身形佝偻得几乎与洪良章一样高,撞破了的脑门乌黑青紫。即便如此狼狈,依旧笑得激烈而疯狂,仿佛仍有未掏出的杀手锏,能够一击製敌,“虞度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给了你那么多暗示,可你到现在还猜不出我为什么要杀你……什么天才,根本就是沽名钓誉的蠢材!”
虞度秋无所谓道:“随你怎么说,总之是我赢了,剩下的你去跟警察坦白吧。”
“你当然会赢,有那么多人帮你,他们被你的名利所吸引,捧你为神,连警察也不例外……”费铮Yin毒的眼里划过一抹即将得逞的快意,“警察甚至帮你杀了得罪你的司机,现在……你还要指挥警察杀他的儿子,是吗?”
“……你说什么?”虞度秋的瞳孔霎时急剧缩小,脸上风云变幻,如同这猝然变卦的海上天气,“谁的儿子?”
费铮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猩红的血:“江学小区的房子……我吃的糖……三番五次绑架你……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啊,虞度秋……也对,我父亲在你眼里,恐怕只是一隻你能随意踩死的蝼蚁,怎么会留下分毫印象呢?哈哈哈……”
一个大浪卷过来,啪!地打在船身上,海水随着愈来愈汹涌的波浪涌入破裂的船尾,插入船腹的快艇浮动起来,轻轻晃动,撞击着本就脆弱的船身,终于——“喀嚓”一声后,一条细细的裂纹从地板中央迅速蔓延出去,可怕的嘎吱声不绝于耳,原本散落一地的静止棋子,随着波涛的起伏,也开始绕着圈转动起来,仿佛周而复始的命运。
虞度秋眼底的震荡比浪chao更剧烈,好似被雷劈中,僵立在原地,不自觉地紧扣住柏朝的小臂,恍惚地喃喃:“让他们先别开枪……我有话问他。”
作者有话说:
费铮是个蛮矛盾的人物,他的心路历程也比较曲折,后面慢慢解说。
聚集的云层遮蔽了日光,湛蓝的海水逐渐转为浓墨色彩,如一匹黑色绸缎滚滚铺开。无数细浪接连不断地撞在游艇上,本已趋于平静的船身又开始微微晃动。
孙船长惊恐地瞪大了眼,被胶带封住的嘴巴里发出唔唔的求救。
娄保国狠狠“嘘!”了他一声:“安静点儿!你死不了,别打扰少爷。”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滋滋震动,又是半分钟前打来电话的赵斐华,娄保国没好气地接起怒骂:“你他妈有屁快放!老子忙着为民除害!”
“……娄保国,度秋怎么样?”
“!!!”娄保国吓得屁滚尿流,下意识地点头哈腰,即便虞江月根本看不见:“对不起对不起!虞总,我以为是斐华呢。少爷他受了伤,但目前已经安全了,您放心!”
“好,海警十分钟内到,我也派了一架直升机去,你们待在甲板上等。还有,把手机给度秋,我有事告诉他。”
“额……”娄保国望了眼三米开外,正僵持不下的几人,为难道,“少爷他……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怎么了?难道还没抓住凶手吗?”
“大概算是抓住了……但是……”
但是情况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船身摇晃不定,虞度秋的眼前也跟着天旋地转。
两名刑警本想直接开枪爆头,但听了他的话后,也有些好奇。
反正费峥此刻已经是瓮中之鳖,再怎么扑腾也搅不起水花了,不如先听他说出真相再动手,也方便回去写结案报告。
“你是……杨永健的儿子?”虞度秋惊疑不定地反覆打量他,“可你不姓杨……长得也不像他……警察调查的时候怎么没查到?你是不是在胡编?”
费铮挟持着洪良章,踉跄着缓缓后退:“呵……你以为,我会等着被你们查到?隔了几千公里,不去实地考察,光凭几通电话,分辨得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吗?你们调查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你们知道的罢了。”
专案组原本是想派人去实地探访的,但一来,那个西北农村太过偏远,去一趟路上就得耗时两三天,他们的抓捕计划迫在眉睫,短短数日内调不出空余的人手。二来,费铮犯罪证据确凿,身世背景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即便他再可怜凄惨,也不是杀害无辜之人的借口,故而没有把此项调查列为重点。
“我爸死后,我妈改嫁,我就换了姓……咳咳!为了不被你们认出来,我甚至去动了脸……效果很好,你和你妈这么多年都没认出我……哈哈哈……”
虞度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费铮的脸部特征一看就是西北人,高鼻深目,轮廓硬朗,但除此之外,与他印象中的杨永健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为了復仇而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已经不是一般的病态了,简直病入膏肓。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既然早有谋划,也曾见过多次,为何拖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