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歌词有点难写。”
还是怕吵到他，他静静地坐着，把他桌上的东西都仔细打量了一个遍，笔筒里各式各样的笔，形状奇特的台灯，很多很多摞起来的书，笔记本，便签，还有一堆录音设备，里面竟然还有细微音采样器，方觉夏隻记得这很贵，可以拿来录一些很难录到的声音，他听贺子炎说过，但谁也没有买。
忽然间有了灵感，裴听颂飞快地亲了方觉夏一口，“我知道了，我有想法了。”
“对，据说是金牌编剧写的剧本。”裴听颂打开另一个文檔，“这里还有一些剧本片段。剧组说电视剧的片头主题曲已经有了，你这个曲子他们想配在恋爱部分，男女主的感情线比较淡，这种不太甜又很有感情的旋律很适合。”
好吧。方觉夏在心里愉快地回答。
“别。”裴听颂抓住他手腕，硬是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你陪着我，我有很多书，你可以看书，陪我一下，很快的。”
突然的发问让方觉夏有些措手不及，他仔细思考，“好像……也没有想什么。”
初恋对他来说，是欠给彼此的一个坦荡光明的约会。
他历历在目。
方觉夏对这些词的认知并不是很清晰。中学时光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何况他的生活总是三点一线，回想青春时光，更多的也是练习。
他可以回想起每一个和裴听颂的细节，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争吵，第一次看见他笑，第一次听到他道歉。
方觉夏凑过去，看到了电视剧的名字，“《绿色海浪》，这个名字好像文艺片，竟然是一部校园剧。”
原来裴听颂有，他回去要告诉贺子炎，不用买了。
“那你也不用我帮你？”方觉夏指了指电子钢琴，“我可以帮你弹那个。”
方觉夏拿起桌上的一本《茨维塔耶娃诗集》，无声地阅读，就这么静静陪在裴听颂身边，等待他写歌词。
“这么快？”方觉夏心里很开心，想到他马上要工作，“那我不打扰你，我回去跳舞。”
方觉夏觉得奇怪，但裴听颂一向都是这么古怪的，尤其是创作的时候。
裴听颂拿出纸和笔，把自己舒服的转椅腾出来给方觉夏坐，他又从工作台下面抽出来一个椅子，自己坐下，“你留在我身边就是在帮我。”
游乐场的影子，高空坠落时的相拥，阳台上柔软的黄昏……
这部剧带有一丝悬疑色彩，由发生在某高中的跳楼自杀事件展开的一系列故事，女主角是自杀女孩的好朋友，在女孩死后转学到了这所高中，遇到了好朋友日记中的暗恋对象——男主角，两人在寻找当初死亡真相的过程中，一点点揭开好朋友在过去两年的校园生活中遭受到的霸凌和痛苦。
于是他趴在桌上，问方觉夏：“你看到夏天、初恋这些词，脑子里有什么画面？”
“没想什么就写出来了？怎么可能？”
“这故事好棒。”方觉夏莫名多了期待，想到自己的歌可以成为插曲之一，心中不免有种受到鼓励的感觉。
故事的最后才发现，原来女主就是自杀女孩本人，她在死后重生成一个本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人——她无比期望得到的一个“完美朋友”。
方觉夏看了看风格关键词：夏天，初恋，若即若离，青涩，干净。
升降台下的跌倒，黑暗甬道里的坦白，第一次听他说胎记很美。
想着方觉夏说到的那些
望着他澄透的眼，裴听颂的心臟密密麻麻地发酸，发涨。
裴听颂被他逗笑了，“行吧，我就不指望从你这儿得到什么灵感了，我自己琢磨琢磨吧。”
“真的，我当时就是想写点旋律，脑子里本来也有一些。”方觉夏自己也觉得不太有说服力，索性说，“莱布尼兹都说过，音乐是数学在灵魂中无意识的运算。”
但如果是初恋，那一定是和裴听颂相连的。
“初恋是你给我的所有记忆。”方觉夏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两人看着彼此，“聊什么是真爱的那个黄昏，大太阳的游乐场，你带我看的烟火，躲在酒店和公寓里看的电影，还有我们想走又不可以牵手去走的林荫路。”
裴听颂忽然注意到梗概上的一句话，说男主角事实上也是暗恋女主的。他想，或许可以写出男主的视角。
“夏天是你没有让我淋到的那场雨。”
最好的。”一边说着，裴听颂就已经收到了程羌刚发过来的剧情梗概和风格说明，还有一些电视剧的物料。他打开电脑查看。
见他又开始看那些资料，方觉夏也挨着他看，嘴里重复着这几个词，“初恋……夏天，夏天的歌。”
裴听颂表示认同：“如果让我自己写，可能还简单点，现在突然下了个命题作文。”他想到些什么，“你当时写这首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至于夏天……”方觉夏露出一个微笑，想到了自己最难过的那些日子，想到裴听颂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却不敢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