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裴听颂正不知该怎么说,房门突然间被打开,路远在外面嚎着,“出来吃东西!”
是谁?
方觉夏摇摇头,还拿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心悸,梦到过去的事也就罢了,他居然会梦到裴听颂的声音。偏偏一醒来梦中人就出现在面前,这种
[因为你是方觉夏。]
他要跳舞,他要成为舞台的最中心。方觉夏站起来,在黑暗中不断地练习,摔倒,爬起来重新开始,再次摔倒,到再也站不起来。从头到尾,他所拥有的只是黑暗和一身的伤。
他被这手狠狠推开,推倒在地。站起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沉黑。只有一束惨白的追光,从上到下打在他瘦小的身躯上。他被推上了舞台,像一个劣质而残缺的展品。
一隻手从浓雾中伸出来,揪住了他的领子,“你看看你脸上的胎记,多难看,你当不了主角你知道吗?你和爸爸一样,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你怎么了?”
“你睡了快两小时了,不饿啊。”
[我知道你再害怕也会跳的。]
“那你反应这么激烈?”贺子炎往他的床边一坐,“小裴,你和觉夏可是咱们团最后两个母胎lo了。怎么?现在是想抛弃你觉夏哥自己开张啊。”
废物。
难得这就是他的人生?
最后一束光也完全熄灭。方觉夏拚命地捂住耳朵,拚了命地摇头,他不想成为父亲口中的人,不想成为第二个他。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方觉夏想找到一个出口,不想再困在里面。他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年过去,他并没有习惯,他依旧害怕黑暗。
“你总有一天会变成我,你知道吗!变成我这样的废物。”
生下来就注定要失败的人。
裴听颂仔细回忆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异常表现。贺子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别寻思了,出去吃东西吧。哦对了一会儿直播,记得找个毛线帽戴上遮住发色。”
“哦。”裴听颂刚说完,又像是触电一样反应过来,从贺子炎的扫帚底下抢救回那个被他遗忘在角落的纸团,“这个我还要的。”
“一上舞台就像个瞎子,有什么用?舞台上的残疾!知道什么叫残疾吗?”
[我就是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
父亲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震耳欲聋,根本无处可躲。
“看看你爸爸我!这就是残疾!”
方觉夏紧张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缩进被子里,“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怎么可能!”
残疾。
梦里的声音又一次出现,方觉夏睁大了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玻璃烟灰缸砸上来的瞬间,眼前化作一片灰茫茫的大雾。
“我知道你没有,真谈了脸上是藏不住的。”贺子炎打量了他一下,“我就是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老是自己莫名其妙就傻笑。”
知道方觉夏睡着了,江淼特意给他留了一份三明治,没有把他叫醒。为了管理身材大家也都吃不了太多,全是些清淡健康的健身餐。
裴听颂把三明治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伸手摸了一下方觉夏的额头,“你怎么了?一头的冷汗。又梦到蹦极了?”
忽然间,方觉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背后却没有人。
什么啊。他哪有动不动傻笑?
他忽然间从梦境中惊醒,如同溺水后重获新生。
“滚!都给我滚!”
“什么啊这么紧张?”贺子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给哥看看?不会是你写的什么小黄诗吧?”
他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可贺子炎不依不饶,手里的扫帚往床边一搁,“歌词?有什么歌词不能让我看到的?”
房间内的争吵声清晰可闻。透过那个门缝,他看到母亲的头髮被抓住,被一把推到在地上。他的心一下子揪起来,猛地推开门,等到的却是一个向他砸过来的烟灰缸。
离开卧室,方觉夏看到餐桌上凉掉的饭菜,他感觉有些饿了,却又吃不下饭。因为他闻到了自己很害怕的气味,浓到散不开的酒精气味。犹豫着迈出脚步,他离开餐厅,一步步朝着他害怕的那个房间走去,酒的味道愈发浓郁,令他难以呼吸。
“不是,是歌词……”裴听颂心里发虚,这段歌词要是被贺子炎看到误会就大了。
方觉夏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自己长大的那件小屋子里。回南天,墙壁都是潮湿的,贴上去的奖状都打湿,一个角软塌塌地落下来。他走过去,想要把奖状重新贴好,可手却够不到。
“马上!”贺子炎应了一声,衝着裴听颂使了个眼色,“你小子是不是在学校有喜欢的女生了?”
我不可能成功吗……
“我没有,”裴听颂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了,“我真没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