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话
「玉瑾之,我们谈谈。」
刚从寝房步出,他便斜睨见身着玄色长衫的燕太清守在迴廊上,明摆着是在等他。
心中暗叹一口气,平淡点头道:「那去前方竹林如何?」说完,便先行抬脚朝着竹林而去。
燕太清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沈默了会儿,便也一同跟着走了过去。
到了竹林,燕太清也不打哈哈,径自开口道:「玉瑾之,你放了她吧。」
玉瑾之似未曾听见一般,既不迴话,也不理他,隻是敛眸,长指细细把玩着的一片已枯的竹叶。
两人都沈默不语,隻有风吹过竹林,留下的沙沙响声。约莫三刻钟后,玄衣男子终还是忍不住嘘咳一声,轻轻喉嗓,慢吞吞的出声重復:「玉瑾之,不要利用她了。放了她吧。」
闻言,似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玉瑾之倏的抬起那张俊颜,定定的看着身畔的男子:「你凭什么笃定了我利用她?」
「别假惺惺的一副吃惊的样子。」燕太清朝他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又道:「若非不是利用她,会让其他女子将她绑了去,会不处理好那些身边的莺莺燕燕?玉瑾之,你知道我同明若虚在苏傢发现她时,她是哪般模样吗?」
「她……当时何样?」白衣男子涩涩。
燕太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面庞铁青,有股不得食其rou枕其骨的痛恨神气:「她被伤了眼睛,差点就看不见了!你满意了吗?要不是因为你?唯一哪会受得如此大难!」下意识的咬紧唇瓣,他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焰,语调嘶哑的又道:「她从小就与我亲近,与她的青梅竹马之情对我而言太过珍贵,我一直在等她,谁知她、她会给你閧骗了去!你若真心待她那便也罢了,却不知,你根本就隻想要她的血而已。」
她差点儿看不见了?难怪,难怪之前她会伸手就往他脸上蹭,弄得他半张面庞上都是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个傻姑孃……
勉强压下双眸中的酸涩烧疼,苦恼,错愕,慌乱,各种心意混杂。
「我……我身边从未有过什么莺莺燕燕。唯一就是我的唯一。」伫立着,伸手又拈住一片竹叶,玉瑾之目光淡淡的落在黑衣男子的脸庞之上,一瞬不瞬的与他对望。
燕太清有些不懂,为何此人一看着他,他就直觉的知道他没说谎。对方的眼神虽然平静无波,却像是着了利刃的银光,割得他肤上居然有些生疼。
「玉瑾之,不论如何,若你还有点良心,便放了唯一吧!」他再次重復着,声朗如雷。
玉瑾之眉间神色不动,幽潭般的长目中似翻滚着似有若无的些什么,黛紫色的瞳心烁过一抹犀光。
「唯一并未卖身于我,她若真想离开,我不会拦她,也自是不能拦她的。」
隻是,他怎会让她真的被燕太清带走?
在他将心都给了她,怎还有放手的可能?
隻因着他知道她的倔强性子。隻要他一日还需要她的鲜血喂养,那么就有九成的把握,她不会跟着燕太清离去。
况且,她说过隻欢喜他一人,而他这身躯,或许这辈子都隻能靠着她纔捱得下去。
徒生枝节,隻是没料到,因着这迴她的出事,觊觎她的燕太清竟会撕开了面皮,直言与他。
不会拦她……不能拦她……他拿这样的话迴答燕太清,因他明白,这是以退为进,示弱并非真弱,如果完美的示弱能让对手卸下盔甲,丢掉武器的话,他完全不排斥这般做法。
隻要关于她,他便绝不容许事情脱离掌握。她被掳之事已是一例,而就这一次,差点儿便生生的去了他的性命,而之后,他绝不能再容许她再出任何差池。
听得此言,燕太清陡的直视着他的脸容。试图看进他的眼里,心里。
见玉瑾之表情依旧,眉间一凛的说:「若你真是如此思虑的话,那甚好。」说完,冷哼一声,甩袖扭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