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木余村码头,俞舒潆大声赞叹:“哇,好漂亮,这里太有感觉了,你果真没介绍错。”从码头能望过去乡道那边的景色,错落的房屋被金光笼罩,远处的浓郁的青山被未散的晨雾包围着显得稀薄。梁岸下了船,让她付了钱之后和她一起走出码头。她这一小段路拍个不停,他感觉时间紧迫。“这条路往西直走二十分钟有个公交站,半小时一班车,能到兴海湾。”说完他跨过一块石头,朝低矮的石阶走去,上去就是乡道了。俞舒潆突然落单,脑子里迅速生出不成熟的想法:她想认识他,不想他就此消失。她问他:“你去哪?”两人拉开了距离,她还在石坡上,梁岸低眸看她,用仅剩的一丝耐心回答:“市场。”有个大叔从渔船里走出来,身上背着渔网和几捆未晒干的紫菜,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扯着烟嗓喊道:“梁岸?你还不去市场啊,你爸今天打了好多鱼,赶快去帮忙嘞。”梁岸朝大叔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俞舒潆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眼前,一下有些落寞。天已经亮了,淳朴的村庄早就活跃起来。她站在石阶口,望着不远处的几缕炊烟。但,始终是个陌生的地方。她见那大叔走上来,赶紧挪到一旁给人家让了位。大叔很是热情,咧嘴朝她微笑,“小姑娘来旅游吗?”俞舒潆寻思了两秒,也微笑答道:“是的大叔,我坐了他的船过来。他……是叫梁岸?”“对的。他接你过来玩啊?那你去我们村里的王宫庙看看吧,很多人去那里。”俞舒潆见人家好像忙着要走,不好再闲聊,直接问他:“你们刚才说的市场,是什么市场?我能坐公交车过去吗?”大叔颠了颠身上的紫菜,缓解肩上的压力,“海鲜批发市场,你往下走一段有个站,坐两个站就到了。”俞舒潆赶紧给人道了谢,那些紫菜shi漉漉的看起来很是沉重。热情的大叔摆摆手笑说不碍事。等她到海鲜批发市场已经7点了,首班车是6点半,她在那等了有四十分钟。海鲜市场过了早市已经安静不少,偶尔有几声吆喝,还有听不大清的询问声。俞舒潆站在大榕树下,这里停了好多小摩托车三轮车。
她打量着这个看起来颇旧的市场,入口挂着“木余海鲜批发市场”的铁皮招牌都掉了漆。这个地方如果拍成一小段人文纪录片,应该很有看点,特别是早市忙碌的时候。匆忙往来的身影,挥汗如雨的劳动人民,一声声招揽客人的吆喝,还有结账付款后从心底发出的满足而又讨好的笑。俞舒潆拿着相机走进去,频繁按下快门键,不愿放过每一处动人又自然的画面。直到她看见梁岸。摊位上没有别人,他面前放了四五个蓝色的塑料筐,他坐在低矮的藤椅上抽烟。她把镜头拉近,偷偷拍了好几张。俞舒潆内心庆幸这次带了相机出来,要是只用手机拍可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把相机光圈调到最大能拍出柔和又清晰的景深,调个色就能直接成片。主要是他颜值尚可,英气的鱼摊少年,手指夹着烟抽出冷漠与惆怅,穿着白t更增添不少文艺感。做成帖子发到网上必火。可她想起来他说:别发出去。俞舒潆控制不住走了过去,假装自在地问:“老板你们家能发快递吗?”“能。”梁岸把抽了一半的烟插进烟灰缸的洞里,抬头看向来人。俞舒潆仿佛能感受到他头顶冒出来个问号。虽然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闪了闪。“要什么?寄哪里。”俞舒潆拿出手机,打开扫一扫,从容地问:“能先加个微信吗?回头有需要我再联系你,我还要在这里玩好几天。”梁岸迟疑,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打开二维码给她扫。他爸和他弟都出去送货了,但凡其中一个人在,他都不乐意这么做。他的微信名就一个字:岸。“你通过呀。”俞舒潆不过等了一小会儿,着急催他,怕他敷衍。梁岸被迫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见她也没有想买海鲜的样子,又坐回椅子上抽烟,不再看她一眼。俞舒潆第一时间点开他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两个月前的一条,发了三个字:别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