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屏幕的系统给切换掉了,换成了电视直播。中央台的春节晚会,十点左右,一串的主持人正在念台词,听了几句,好像是今年还设了北京之外的几个分会场。一帧一帧的切换下来,深圳,贵州,成都。最后,镜头掠过上海。
听到主持人用上海话说新年快乐时,唐其琛下意识的看了看屏幕。傅西平也跟着转头看过去,乐了:「哟!这不是六六的那个主播女朋友吗?」
主持人不遗余力的调动气氛:「让我们听到现场观众的热情欢呼声!」
外滩江月初生,明珠塔下群众人头攒动,烟花一朵朵好似杨柳逢春。
每个人都是笑的,每道光都是抹了蜜的。
唐其琛正低头点烟,一根火柴划燃,眼角余光刚抬起,所有动作便按了暂停。镜头里,万千人群里,一个女孩儿穿着白色羽绒服,嘴角微弯,目光逐着屏幕温和平静。
这个画面一秒而过,唐其琛捏着烟身的手指垂了下来,时间太短,甚至那个女孩儿可能幷不是温以宁。但不重要了,他的记忆已被勾醒了。
再后来,谁点的歌没人唱,放的是原音,唐其琛什么都听不清,唯独一句歌词听得他浑身痛点都醒了。
傅西平正喝水,衣袋一空,他反应过来,唐其琛已拿了车钥匙只留背影。
「其琛你干嘛!你哪儿去!」傅西平吓得追着人跑出门,「快!都跟着去!别出事儿!」
年三十的马路好走,他疾驰不停,疯了似的往外滩去,春晚分会场南北两路交通管制,警示灯和路障远远发光,唐其琛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一脚油门愈发沉重。
交警的阻止手势越来越频繁,严阵以待甚至拔枪示警,傅西平他们开车紧随其后,电话一遍一遍的打都没有接,最后干脆敞开车窗大吼:「其琛!!」
黑色路虎在五米近的地方堪堪停住,车身急抖,像是濒死之人一口大气喘了出来,血液静了,理智回来了,续上命了。
唐其琛闭目后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还在发抖。临近新年钟声,好远的地方烟花渐生,一朵一朵炸开,重叠的光影剃着他的脸,明瞭,暗了,犹如凉水过心头。想起方才那一首没人唱的歌,一个字一个字,跟锥子似的往他心里扎--
人生易老梦偏痴。
唐其琛再睁眼时,薄薄的湿意浸润眼角眉梢,而打底衫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
晚上这一闹,直接把傅西平闹趴下了,他把人从车里扶出来,塞到自己车上,楞是没敢让他再开。
「我他妈服了你了,大过年的,出点事怎么办!我怎么向你家里交待!」傅西平又气又急,「回头你别再开车了,出门必须带司机!」
唐其琛按着眉心使劲掐了把,他没说话,整个人倦态难掩。
傅西平把车往唐家开,「送你回去好好歇着,什么都别想,睡一觉过年。」
从这过去很近,二十分钟不到,转两个红绿灯就到了。傅西平安静了一路,最后还是跟他提了一件事:「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弟傅明吗?」
唐其琛淡淡的应:「嗯。他在教育系统工作。」
「去年分到地方教育局,管这一块。」傅西平把车速降下来,「没跟你说过,他就在h市。」
唐其琛神色动了动,但也没有太多诧异。既然选择从政,基层的锻炼不是几年就能磨出来的,几年换一个地方,等日后履历完善再择机往上升。
「前阵子,你妈妈那边的人找过他。」傅西平把事情都告诉了他:「说是让解决一个人。取消他的编制,是当地一个大学的体育老师,教篮球的。」
「他过年休假回上海,跟我提过一句。那个老师很年轻,按理说也不会和我们这边扯上联繫。是不是他身边的人得罪了谁。」
傅西平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后座的唐其琛始终没有动静。
傅西平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唐其琛的脸色陷在幽暗的光影里,尖锐的怒意毫不克制地收拢于眉间,见过火山爆发前的地壳震动吗?积蓄多年的力量一点一点的释放、崩裂。只等着下一刻的彻底爆发。
回到唐宅,景安阳正在安排家里的阿姨摆着果盘,奢华的别墅灯火通明,大门口的喜庆对联泛着暗暗的金光,她看到唐其琛这么早回来时,又意外又开心,「呀,今年这么早啊,周姨,给其琛煮点饺子。」
唐其琛脸色差到极致,没有任何委婉的铺垫,当着面直接质问景安阳:「李小亮是被您弄走的吧?」
景安阳楞了下,但很快恢復长辈的威严,「其琛,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其琛冷声,「您希望我有什么态度?」
景安阳讽刺的一笑,「所以,是憋不住的上你这儿告状来了?」
唐其琛浑身一颤,心跟裂了缝的冰面一样,伤口四分五裂,骨头都被拆散了一样,时至今日,他母亲仍对温以宁怀有如此偏见,他心疼的不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已经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