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其琛偏着头任他摆弄,听着听着就弯了嘴角。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在某些方面也有了重视保养之心。唐其琛不到三十的时候,每年就会做一次体检保健,再抽个血验一验激素,评估一下功能之类的。到了年龄走下坡路,那是人类自然规律,坦然接受,没什么好迴避的。好在唐其琛也注意保养,这几年更是不抽烟,少沾酒,每年的体检结果都还是不错的。
老陈说:「你当时就该来我诊所的。这个缝合处理不够好,当心留疤。」
温以宁走前,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唐其琛,那句「谢谢你」在这个氛围下,显得轻而又轻。但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个男人了。霍礼鸣喊她,「以宁,我们先走吧。」她这才迈步,把一腔心思活生生的按压下去。
唐其琛合上电脑,放下后站起身说:「不用,你回吧,我晚
柯礼心思缜密,他能看出的疑点,唐其琛不可能不清楚。
人走后,柯礼还是不太放心,「唐总,要不我让老陈去你公寓再看看吧。」
唐其琛笑了笑,「没伤脸上,没关係。」
温以宁的矛盾苦楚,都变成了一步三回头。她走得慢,也不畏惧与唐其琛眼神的对视。最后走时,唐其琛隔着距离对她淡淡笑了一下,上唇碰下唇,嘴型说着:「听话。」
柯礼一一应着,斟酌了番,问:「唐总,是意外吗?」
这时,唐其琛撇下柯礼,快步跟上,轻轻拉了拉温以宁的胳膊,他像是知她所想,把人拉到一边,声音压了压,语调是平静的,「不要有压力,你没事就好。还有,我给你时间。」
「唐总,今天您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老余去取。」
柯礼默了默,应道:「好。」
但,「不要查了。」唐其琛平静道:「就是意外。」
「认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老陈数落人的时候也是温润和气的,药已换好,他单手摘下口罩,轻轻呼了口气,「不说了,说这么多我都觉得自己嘴碎了。当心身子,多保重。」
唐其琛坐直了些,轻轻动了动脖子,嗯了声,问:「拆线后有印儿吗?」
意思,便对温以宁说:「老余送你和小霍先回去,再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这个体检还不太一样。
一旁的柯礼起身送老陈,人走后,他把刚才整理的一些报表递给唐其琛,「下个月几个新项目的成本支出计划预算,有两个数据我让林部再去核实,半小时后再给您反馈。」
唐其琛这么一品味,四舍五入也差不多是这个真相了。他自顾自地笑了笑,很浅的一个弧度。老陈简单收拾好工具,嘱咐了一句:「反正你这几天有时间,抽空去我那儿把体检做了吧。」
唐其琛枕着椅背,阖眼累极,说:「我不知道。」
也没多的了,甚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没给,说完就回去了柯礼那儿。
他答应下来:「我就不送你了。」
老陈动作娴熟,纱布綳带都备齐了,给他消毒再敷药,挺无奈地说:「我见过那么多病人,你可真不算省心了。胃不好,今年我都给你吊了四次水了吧。下半年这才刚开始,你自己先来预交点医药费。」
唐其琛的伤口还是比较深的,后面这两天老陈来给他换药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又摇了摇头。家里开了冷气,唐其琛难得一天都穿着家居服,髮型不用过于打理,软趴在他额前,褪去了几分精英感,人倒显得可亲可近了。
唐其琛过目一遍,着重看了时间节点,又批改了几处。很快,夕阳西落,外头的日光渐淡了。两个白天柯礼都在这里陪他工作,时间也差不多该吃晚饭。
「又是出车祸又是被玻璃扎,就你这伤口,看着不厉害,但只要再偏那么一厘米,就够你受的了。」老陈又想起来:「还有你那胳膊,也是柯礼他们都在,我给你留面子,什么不小心磕的?我是医生,你糊弄我呢?就是跟人掰手腕弄的。」
说到这,唐其琛还是略有心虚的别开了眼。
唐其琛随他走到车里,颈上的疼痛还是很刺人的,他说:「这两天对外说我出差了,公司一些急着审批的文件你带过来。你跟小霍也交待一声,不要对我家里说这事儿。你再给老陈去个电话,让他明天到我这儿来换药,医院我就不去了。」
温以宁方才的欲言又止,顷刻间化成了甜苦参半的药水,过往种种的抗拒迟疑,也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唐其琛无疑是深沉而有力量的,他说的话、注视人时的眼神那么匹配,跟一把试着插进锁孔的钥匙一样,耐心磨,温柔拧。就这股劲儿,让人于心不忍,差一点就要主动为他敞开大门了。
「我给你抹了药,三天后就不会太明显。」老陈开玩笑道:「你公司人问,就说是媳妇儿挠的。」
柯礼说:「那辆皮卡车的司机是酒驾,不是本地人。我印象里也是个生面孔。可出事的地方路况良好,不至于隔着那么远跟长了眼睛一样专往您那车上撞。需不需要我再去查查这个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