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国的通缉令一下,你便有携我回去邀功的计划。”星然同方才落子时一般沉稳,乌黑的眼眸通透发亮:“你知我出了千重国无人可寻,早已准备多日。屋内锦帐,汤药,千重国的点心。”
“在下的确恭候多时了。”莫涯走到星然面前,欠身道:“难道不合公主心意么?您昨夜吩咐的粮草马车,也已备好。”
“但不是送我逃亡,而是押我回皇姐面前。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星然动怒时语调清冷,似霜雪覆刃。莫涯抬头仿若窥见月华泄地,听她斥骂也不觉羞恼。
他在容国多年,国主也得求他办事百般讨好。从未有人敢不顺心他心意,莫涯忽的大笑,癫狂至极。
星然隻觉毛骨悚人,但一想,也只有莫涯这种疯子,才会爬上万重山寻长生门。
她往后退开,被猛地扼住脖子。
“公主莫要乱走。待会乱箭落雨,只有亭内你我无恙。”
莫涯将星然扼至面前,目光似蛇信般Yin毒。他看着星然的容颜,竟觉得手下发烫。
想来是他蛰伏太久,终日毒物为伴,与容国国主虚与委蛇,如坠Yin沼,倏然见到她这缕光,竟是无处可躲。
她却在扭头看亭外的男人。
“公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皇族吃人不见血,为了长生,我见过你皇姐皇兄将小儿骗来我丹房的。”莫涯倏地靠近星然,嗅她身上的气味。
一如霜雪淡雅,没有丝毫血味。引得莫涯痴醉无比:“您不一样。您学术,修身,炼丹,傻子似的做些傻事。”
莫涯感慨道:“真好,真傻。”
“你放手。”
星然被扼得头晕脑胀,不断挠他踹他。
莫涯不顾手臂血痕,苦恼劝慰:“您昨晚喝下我的汤药,今日本不应醒。不过浮游撼树,何苦做傻事?您也不用求救,那假道士中了我的毒,定是浑身瘫软。待会乱箭飞来,他自身难保。”
“你胡说。”星然几近断气,声音微弱却笃定:“不会的。”
莫涯发现她真是傻子,嗤笑道:“您该不会真的以为,世上有修炼之法,有仙人手段?那都是假的,骗人的把戏!所有修行阵法心经都是假的!只有仙人留下的长生法,仙器仙丹才是真的,才能长生不死!”
莫涯抬手,示意放箭。
宛如战场嘶吼般的破空声袭来。星然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自她吃下仙丹,知晓自己不会轻易死去后,从未如此激烈刺痛过。
她会死。明景,会因为她死。
万千乱箭密集成雨,不多时湖心岛将化作一片火海废墟。他莫涯在容国已死,绝了那难缠国主寻他的心。再带回星然邀功,获赏皇族秘传的长生之法。
莫涯正满意合目,一道剑光川流而来。
烈阳盛日,将岛上毒雾一剑荡开。断箭坠入水中,烈风袭向湖岸,摧枯拉朽,胜负已定。
莫涯回首,似是风吹过面庞微凉,他隻觉身上一轻。
他扼住星然的右臂脱落。切口平整,血流无声。
“怎会……”这假道士竟然没有中他的毒!
分明是杀招,却比毒物更狠,更无声无息。
世上人做得到吗?莫涯的双腿挪不动半步,发现明景提剑走近时,竟不敢直视。
明景鼻尖轻哼一声,散漫且不屑:“她怕生,莫碰她。”
明景抬手,收剑。
温热的血喷在星然眼前。
还未合眼的脑袋滚到她脚边,比她脸上表情更震惊。
明景见她将要落泪的模样,捻起袖子,擦净她眼前的鲜血。白锦污秽不堪,他抚摸她的脸颊问:“小傻子,你方才,在担心我?”
星然没有回答,脱力般窝在他掌心,闷闷地唤他:“明景。”
“我在。”
细细软软的声音,如若抓不住便从掌心坠落碎裂。明景将她揽进怀里,发觉她这般轻,索性抱起。
他垂首,呼吸喷洒在她被扼青的颈侧,温热微痒。
疼痛减去不少。
“还敢不敢自作主张了?”明景掐了一把她的腰肢:“还敢不敢逃?”
星然吃痛地呜了一声,半张脸埋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怎会如此。”
明景沉默,她不懂的事太多了。
若是什么都问他,要他教,他得说尽口舌。他最厌麻烦。
怀中人似乎在颤。明景抚了她脑袋一下,终究开口:“白云苍狗,饶是仙人,也算不尽人心。”
明景抱她步上小舟,以剑撑离。水面烟波缥缈浩荡,湖心岛火光燃起,渐行渐远。
“对不起。”
星然将唇瓣紧贴在他的肩膀伤口:“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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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觉得明景今天也很帅,生怕是错觉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