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袭爵,如今云沧又判了死罪,世子之位还空着,按规矩该当从几个侄子里头挑一个过继,也免得侯府无人继承。”
姜辽和姜迁对望一眼,踌躇着都没开口,丫鬟隔着帘子急急报了一声:“夫人,郭相来了!”
话音未落,郭中则快步走进来,双手捧着圣旨:“侯夫人,姜乡君,我奉上谕,查抄姜侯和姜云沧留在家中的所有书信、手札、书籍等物。”
吏员引着差役,散到卧房、书房各处搜查,府中乱成一片,姜辽、姜迁面如土色。
先前两人还存着侥幸,觉得会不会过了这阵子就没事了,但如今这架势竟像是抄家,看来清平侯府是真的败了。
夺爵多半难跑,家产肯定全无,就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眼下他们只是堂兄弟,活动活动或者还能脱开关系,若是再把儿子过继到侯府,不但葬送了儿子,连他们也要大受牵连,却不是疯了?
林凝站在门前看着到处搜查的差役,长叹一声:“家里没个主事的男人不行啊,两位叔叔,过继的事一定要尽快办。”
“阿嫂,”姜辽抢先开口,“我家里你几个侄子都是粗笨人物,又都习文,侯府世代都是武职,不合适,还是看看三弟家的吧。”
“二哥这话说的,我家里你两个侄子你还不知道?一个体弱多病,到如今还没娶亲,一个娶了四五年只生了俩女娃娃,我自家香火都发着愁,如何能给大哥分忧?还是从二哥家里挑一个吧,若是三个侄子不合适,不是还有几个侄孙吗?”
“若是合适我能不给大哥分忧吗?”姜辽急了,“他们病的病弱的弱,最小的一个还没摘奶,如何过继?再说大哥也不是就咱们两个兄弟,老家那边不是还有几房吗?不如看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一句话提醒了姜迁,忙道:“对对,老家还有几房兄弟,听说儿孙辈都不错,不如写信去问问。”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推辞,郭中则一言不发坐在边上,一句句都听在耳朵里。
姜知意扶着林凝。本来也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眼下仍觉得凄凉,门外人影憧憧,差役们抱着搜出来的书信等物跑来跑去,吏员们聚在廊下整理分类,林凝思忖着:“老家那边的亲眷都已经出了五服,太远了,既有几个侄子在,又何必舍近求远?”
她多年来独自主持侯府,此时虽然落难,气度依旧从容高华:“侯爷与我也曾商议过,都觉得从二弟家三个侄子中挑选一个最为合适,三弟以为如何?”
姜迁一听把他摘了出来,长出一口气,连忙附和:“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哪里合适了?”姜辽原先有多盼着过继,眼下就有多怕过继,“他们三个都是废物,如何配得上侯府?岂不是堕了大哥的威名?”
哇一声,里屋传来儿啼,陈妈妈慌慌张张走出来唤姜知意:“外头太乱,吵醒了小少爷,姑娘快来看看吧。”
姜知意连忙往里走,又在门前停步:“有件事情早就想与两位叔父商议,那日当着岐王殿下的面与沈家说定,我这个孩子姓姜,该随咱们家这一辈的排行,如今我阿爹不在家,还请两位叔父帮着给他取个名字。”
沈浮出族,念儿跟姜知意姓姜的事姜辽和姜迁都已听说了,但此时突然提起,姜辽顿时如醍醐灌顶:“有了!”
他急急说道:“阿嫂方才还说何必舍近求远,如今这最近的,却不是在府中?”
一指里屋:“有二侄女这孩子,何愁侯府后继无人?”
姜迁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附和,姜知意也没说话,林凝摇头:“不行,从来都没这个规矩,念儿是外孙,外孙岂能继承家业?”
“外孙怎么了?这孩子是姜家的血脉,姓的也是姜,怎么不能继承家业?”姜辽此时一心想把自己摘出去,“这事我头一个赞成!”
姜迁还在犹豫,姜辽扯了他一把:“三弟说是不是?既是姓姜,怎么不行?却不比咱们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强几百倍?现放着这么好的人选不要,难道要阿嫂从三弟家挑?”
最后一句明显加重了口气,姜迁舔了舔嘴唇:“二哥说的是,既是姓姜,那就没问题,承继得。”
林凝只是不同意,姜辽与姜迁苦口婆心来劝,橐橐靴声中一队差役奔进堂中,向林凝说道:“侯夫人请避一避,这里也要搜查!”
林凝起身让出地方,差役们如狼似虎,立刻冲到各处翻检,林凝含着眼泪:“念儿还太小,况且名不正言不顺,就怕人背后里议论,最好是侄子们那样的年纪本事,又合规矩,家里如今到这地步,也能给我和你们侄女做个依靠。”
什么依靠,陪葬还差不多。姜辽腹诽着,神色越发堂皇了:“我和三弟力主,谁敢说三道四?阿嫂若是怕,就连老家那边也是我跟三弟去说!”
“两位叔父都是好意,可口说无凭,就怕将来追究起来,说我们乱了规矩。”姜知意扶着林凝,哽咽着说道。
“我这就写个文书,以此为证!”姜辽到处找纸笔,恰好旁边桌子上有,连忙拿过来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