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阎从来不否认自己那时候接近梁之煜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正遇上KPI核算,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过K氏这条大鱼,仅此而已。
那时候她刚连着加了两周的班,几乎在崩溃的边缘——谁也不知道一个主要执业领域是知识产权律师是怎么忙成那样的。
不过是一个委托人在截止日前三天告诉她要打商标驳回行政诉讼,又没准备任何商标使用证据;不过是所里新收了三个着作权侵权的案子一次性全部丢给她;不过是她自己的客户合同违约在先还对合作方态度极其恶劣,整出个好大的烂摊子,又被挂在网上,险些弄出舆情风险。
至于K氏那边——快消行业巨头刚与上一家常法结束了两年期的合作,需要一个律所提供常年法律服务,本地的律所自然没有一家愿意放弃这块肥rou,纷纷参与了竞标——包括殷阎在的DH。
不过DH的合伙人们也清楚,相较于那几家红圈所,DH的优势确实不算大,只能算是碰运气的事情。
拿不下没惩罚,成功了未必有奖励,唯一肯定的是KPI会好看一点。
殷阎指着年终奖脱贫,主动跑去跟老大揽下了这个业务。
标书已经递上去了,看K氏那边的反馈,应该已经过了采购那边第一轮的初筛,只是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收到竞标的通知。
殷阎问过K氏的对接人,也只是反馈说还在走流程,最终需要领导决定,像是搪塞。
所以合伙人们认定K氏那边应该已经内定给某个红圈所了,只是殷阎还不死心,想做一下最后的尝试。
“这是合规组那边准备的材料,可以都看看。”石律递给她了些材料,多了解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想了想,又宽慰她一句,“可以试试,但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殷阎点头,把各种材料和电脑塞进包里,蹬着高跟鞋从DH冲了出去。
DH和K氏的距离不算近,打车也得40分钟。
坐在出租车后排,殷阎才觉着自己有些莽撞——没有预约,就这么生往K氏里闯,怕是连大门都进不了。
只是她又转念一想,车都已经开出来几公里了,她总不能现在要求掉头回去。
长时间没有充足睡眠,殷阎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
于是她从包里掏出口红眉笔散粉,快速地补了个妆。
镜子里的女人明眸皓齿,把野心写在脸上,眉眼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殷阎喜欢这样拼命的自己。
K氏楼下,殷阎在附近星巴克停了一下,点了杯馥芮白,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捧着咖啡,仔细观察着K氏进出的人们——门口有保安,进公司大楼需要刷员工卡,愣闯肯定是不行。
嘶——
要是自己有预约的话,没准可以让前台带自己上去。
关键是她没有——甚至从来没有来过K氏。哪怕想办法混进去了,也找不到招投标的负责人。
怎么就脑子一热跑过来了呢…
殷阎从包里翻出那厚厚一迭宣讲材料还有合同——除了一份清洁版,其它的都被她批注得乱七八糟。至于石律刚给过来的新文件,她粗略翻了翻,没什么值得留意的新东西,便索性扔到了一边。
看着那本介绍的册子,殷阎理解DH可能确实名气上差一点,但业务水平绝对不输于其它几家红圈所,要是给K氏还没有敲定合作方,要是能给她一个机会做宣讲,没准DH真的有机会。
有些企业会有红圈迷信,可以理解。
思路被打断,殷阎恍然发现不知是什么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K氏大楼的正门口。
保安没来盘问驱赶,可见是K氏自己人的车。
停着不动,明显是在等人。
唔,仔细一看,司机也早已在车旁候着了。
没准是……
来不及多想,殷阎抓起自己的包,往K氏大楼冲去。
她好像听到上帝在耳边轻飘飘落下一句——
机会给你了,只此一次。
自己距离那个大门明明只有百余米,现在倒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高跟鞋实在不适合赶路,步子迈大了又容易崴脚。
随后殷阎远远便看见了,那个男人从大楼里走出来,身姿挺拔,西装革履。
任何一个熟悉本地财经新闻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张俊朗的脸蛋。
K氏CEO,梁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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