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第二天起来已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去妙菡房里想认错,却发现她真的在和管家们商量庄子和铺子怎么处置。
咱家还拿不出来剩下的银两吗?再说瑞王起事,就是那话本儿上说的,兵将包围了太和宫,老头子立了他,不就完了吗?干我们这百姓什么事儿。
妙菡收了账本,几个管事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大管事也算是看着沈今长大的,二爷看的什么话本儿?
妙菡看着大管家的脸色变了。
去打听的人回来了,皇帝下个月立齐王为太子,东边的安王已经蠢蠢欲动,瑞王也要起事了,你说这京府还能待多久?l
妙菡看一眼沈今,他心虚的往回缩了缩。
把你外面梳笼的姐儿都散了,前院里收的丫鬟也看着散,今天卖绸子的姜家已经将铺子迁回乡了,阁老家的几房儿孙也走了,京府变天了,沈家老家在越州,公爹和婆母走的时候就留下话,说守不住家财的时候就回越州去。
水芸,大管家准备好了吗?
沈今警惕地看一眼妙菡,你让他准备了什么?
妙菡不看他,亲自去请大管家,自然是家法,婆母留下的规矩就是如此。
大管家走进来,平常最爱找讨赏的几个小厮儿把沈今摁住,富来哭着一张脸,爷,您忍忍。
沈今大喊,好你个富来,你哐我过来给她赔不是!。
大管家脸色平静,扬起手来就是一鞭子。
楚妙菡在院里,听到那声惨兮兮的叫唤,才去书房解决铺子和商队的事。
每每查账,妙菡都要先自苦一番,她嫁进来沈家,不但执掌中馈,还要处理生意,然尽心竭力,也比不上公婆在世时十分之三的光景,这两年,商队贩运回来的货物打点送人的比卖的多,朝中的官员竟比西域的商人还要黑心。
纵力挽狂澜也不能缓解这倾颓之势,妙菡叹了口气,让管事这半月之内把这赔本儿的买卖都砍了去。
将这京府里的产业打点结束,足足半月。
期间徐贵兰来闹过两次,一是不想回越州老家去,而是院里的丫鬟怎么越来越少,这月的餐点越发不能下口。
妙菡懒得理她,水芝站在旁边,问她可知外面什么世道,还敢来闹。
一墙之隔,善桂才来京城不久,以为这次丈夫应该会留在京城做个官儿,谁知又是调任越州,越州在江南的边上儿。
这是如何?不是将贺礼送了宋阁老?
夏复看着书,正因为才送了贺礼,才能调任越州,京府要变天了。
爷,沈府的管事来说,过些日子准备回越州去了,跟您来道个别。
这么快?
他们也走?
善桂看向夏复,爷早就知道?
京府许多生意人都离开了,宋阁老的几房子孙也走了,这京府是不能待了,乌丸去问问,沈家何时出发,外面不太平,还是结伴而行。
转身看向善桂,找大夫把路上的药备足了,我最忧虑你的身体,这次多亏了老师打点,我走之前还要去拜别老师。
等到踏上船,站在渡口,京府的喧嚣红尘在视线中一寸远于一寸,莲娘拉着妙菡问要去哪儿,妙菡才回神。
回越州。
她扭头看看了,沈今陪着徐贵兰进房里去了,善桂身子不舒服早早歇了。
她嫁到北地京府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回越州,千里水迢迢。
这满目的离愁滋味竟无人可说,妙菡心里在这时,才感觉到无处可依。
水芝晕船,水芸和她叽叽喳喳的讲些小时候乘船来京府的故事。
莲娘看着她,妙菡看着莲娘。
夏复从善桂房里出来,看到船边的妙菡,想走过去,但忍住了。
佛家云,起心动念都有因果。
然,一念嗔心起,罢,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