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出来啦,”海兰数到额头见汗,终于欢呼而起,“我今年十七啦!”
我还以为您老七十了呢,合着这丫头根本不识数啊!丁寿好悬没一跟头栽倒,咬着后槽牙,强挤出几分笑来,“那令师呢?我当初瞧着她年约不过二十许,恁早竟便开始授徒了?”
“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自记事起师父便那般容貌,从未变过,师父说是修炼寒冰真气的缘故,当功有小成时便可驻颜不老,至于师父的年纪么,”海兰揉着发涨的小脑袋瓜,蹙额道:“师父好像说她看冰雪化水多少次来着……”
“不用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无碍的。”一见海兰又要数手指,丁寿慌忙拦住,这手指头再掰起来,怕是到天黑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指望这丫头是没戏了,倪家人都死绝了,想打听也没个地儿去,总不能跑长白山上去问冻龄有术的纳兰清妍,你到底是倪谦的相好还是他留下的野种吧。
丁寿思维无限发散,海兰却等得不耐烦,“哎,你不是说看完画要带我逛街寻好吃的嘛?”
“啊?哦对,有这事,这便走。”
丁寿真怀疑这丫头是什么托生的,怎么三句话不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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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司理刑千户郝凯最近心情很糟,西北一行死里逃生,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可这福报却是落在别人头上。
自个儿因为腿伤,自山西先回了京城,这本是卫帅体恤,郝凯也乐得几日清闲,谁想便是宣府到京城这一小段路,于回回还捡了个剿灭僭号贼的功劳,兵部叙功连升二级,如今已是指挥佥事,可以独当一面,自己却还是个理刑千户,今后难道还要在于回回手底下混日子不成!
按说郝凯此番虽未升官,但也落了实惠,丁寿的汤药银子给得丰厚,再则经此一遭,与于永也算同生共死的过命交情,便是于永当了上司,自己日子也不会难过,只是大家原本官位比肩,如今眼睁睁看着人家步步高升,郝凯愈想心里愈是拧巴。
时也命也,常言说落下一步,十步难撵,郝凯思来想去,整日琢磨着就是怎样在卫帅前讨个欢心,把这落下的一步追上来,也别说,满脑子浆糊也偶有开窍的时候,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主意,立即催人去办,接下来便是坐在镇抚司的签押房里等消息。
左等右等,眼瞅快一个月过去了,丁点儿回信没有,郝千户急得满嘴火泡,浑身上下脑袋疼,吃什么都觉得和屎一个味儿。
“大人,有人求见。”一个锦衣校尉进来禀告。
这几日郝凯又开始闹牙疼,捧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有气无力道:“今儿没心情,教他改日再来。”
“是。”校尉领命,出门前又将一封信放在郝凯身前公案上,“这是外间那人呈给大人的。”
郝凯随手将桌上信拿起,扯开信封抽出一看,眼睛登时直了,‘噌’的一下跳了起来,“人呐,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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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凯鼓着眼睛,拄着藤杖一瘸一拐地围着一个少年转圈圈,眼神很是不善。
少年拘谨地站在院中,低眉垂首,不敢开言。
“你就是蒯家推荐的人?”郝凯阴沉着脸问道。
“是,小人徐杲。”面对凶神恶煞的郝凯,少年声音有些发颤。
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更让郝凯恼火,举着手中信笺,咬牙切齿道:“你是鲁班奇才?”
“小人不敢当,只是靠手艺混碗饭吃。”少年低声道。
“我他娘打你个混饭吃的!”郝凯怒不可遏,抬脚踢了少年一个趔趄。
少年身子一歪,一个纸包从怀中跌落,直滚到郝凯脚下。
“这是什么?”少年急忙去拾,郝凯却先一步捡起,打开一看,险些气歪了鼻子,“一个破馒头?你当个宝贝?!”
“好心人给的……”少年小声解释。
“你他娘还是个要饭的!我他妈……”郝凯气得语无伦次,挥起青藤手杖没头没脸地一通乱打。
少年一路奔波,本就劳累体弱,转瞬被郝凯打倒在地,捂着头脸不住痛呼。
郝凯边打边骂,“当年蒯家丢官失势的时候,一家老小的哈着大爷,如今看爷们折了一条腿,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用一个小叫花子来应付老子,我他娘打死你!”
“大人,大人……您听小人说……”少年被打得满地乱滚,疾呼求告。
郝凯急怒攻心,哪里听得进去,这月余来积攒的心火恨不得都发泄在少年身上。
“郝凯!”旁边有人唤了一声。
“又是谁他娘的乱叫……”郝凯转头便骂,待看清来人,悚然大惊,高举挥舞的藤杖讪讪放了下来,“卫帅!”
丁寿领海兰出了后堂书房,还没等走到仪门,便被此处的喝骂呼叫声给吸引过来,只见郝凯正拖着那条瘸腿在院子里猛打一个半大小子,堂堂锦衣亲军欺负孩子算怎么回事,寒着脸喝道:“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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