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想不尽的主意和玩场,阔少不像阔少,倒像是四处打听奇闻艳事的烂痞,还是在资方代表大气资助的半山豪宅别墅,资方代表呼朋唤友,一起为电影拍摄出谋划策。一部分特定人群所认为的情侣趣味,床榻上分明主次,从属者完全接受控制,利铭裸身坐在沙发上许久,他们吵吵嚷嚷许久,还没最终确认,利铭要时刻机敏警觉,在他们下达指令的时候迅速反应以及动作。拍摄时间无限延长,剧组有数不尽用不完的胶片,美味餐点从不冷却,起初对于利铭的同情已经烟消云散,演艺世界鱼龙混杂,那一点点莫须有的感情混合进香醇的红酒,冲刷过唇舌,喉咙,最后猛力灌入肠胃。这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井然有序,利铭垂头望着双ru,上面还有几处久经未散的凌冽齿印。
孤寂的时候回想起阿嘉,想知道他是否往生净土,以前阿嘉说过喜欢森林乡野,利铭想他去往那里,做一棵树,或是一只小鸟。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我他妈是个笨蛋废物……我他妈算是什么导演!?”
身侧沙发塌陷,大口袋工装马甲粗糙,拂过皮肤,带来阵阵痒意。无论入行多久,无力拍摄什么类型的电影,被称为导演的人都有一种相同的气质,一种人之将死的鬼怪气质。入行也算是有段时间,从茶水做到道具,再从道具给人赶去替身,只有那种人之将死的导演看破利铭的秘密,不废多少口舌劝说,拿了拍片未剪的样本过来,才让利铭站在镜头面前,赤裸着怪诞,奇异的身体。
阿嘉惨死的太过突然。
阿嘉曾经一遍一遍自嘲的,什么都不会有好下场……
利铭觉得阿嘉活得通透,明白,即使深陷泥污,依旧圣洁如同新生。那些伤害阿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各有各的命数,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只有利铭独自一人,持续无意义的怨恨,持续无意义的恼怒,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哪怕那个殴打阿嘉致死的贱畜。利铭可以忍受他在自己身上施加过的一切暴戾,伤害,可他不能在活活打死阿嘉以后,继续用普通人的衣装装扮那副残破的身体,在外到处逍遥自在,继续作恶多端。愿望正一点一点慢慢落空,利铭曾经以为的,无能和贫穷就是源头,可他在镜头前脱了衣服,不要脸面,出了名赚了钱,却什么都没有改变,更不要想说为阿嘉报仇雪恨,他连折磨那个贱畜,让那个贱畜不好过都做不到。明明表象上是个艳星,是个有点钱的名人。可这世界总有各种类别的人挡在前头,用他们手上微不足道的力气折磨利铭,不让利铭好过。硕大的豪宅中,只有利铭赤身裸体,还是这间硕大的豪宅中,只有利铭谁都不敢招惹。
导演像是喝醉了,坐在身侧长吁短叹,回望周围各色人的面目表情,利铭拿了桌面上的钥匙,孤零零向地窖走去。早在开拍当天,资方代表就带着利铭一人去过地窖,硕大旷阔的地窖Yin暗晦涩,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听说的,没听说过的性爱器具应有尽有。那里应该有利铭的归属,有利铭为人的理由,还在嘈杂电影拍摄的阔少们满意笑笑,跟在利铭身后,留整个白痴剧组在客厅里喧嚣吵闹。这类人总有许多种办法,轻轻松松得到想要的一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