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长大,虽然以如此难看的结局收场,但他深受着害死妻子的愧疚的折磨,其实并不好过。
顾耀华一直在找一枚戒指,那是顾老爷子送给刘云珠的戒指,最早是顾长夏的曾祖母的所有物,也是顾家儿媳妇的象征。其实顾耀华并没有想把这枚戒指给新夫人戴上,他只是想找一样物品作为对发妻的寄托,作为他愧疚的一点凭证,但他始终没有找到。
那是顾老爷子送给刘云珠的东西,是像父亲一样宠爱着刘云珠长大的老人的馈赠,是刘云珠绝不可能当掉的首饰。然而顾耀华没有在刘云珠的尸体上找到戒指,没有在刘云珠和顾长夏那些破烂的行李中找到那枚戒指,也没有在顾长夏那里找到那枚戒指。它就这么神秘地失踪了,成为他心上的一个解不开的结。
“是我藏起来了。”顾长夏最后说,“那是我妈妈最重要的戒指,是我爷爷留给她的戒指,不属于顾耀华。”
他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徐青看着他的眼眶发红,宠溺似的笑了笑,摸摸她的眼睛:“青青,别难过啊。这是过去的事情了。”
徐青瘪着嘴,嗓音有点要哭不哭的沙哑,问的倒是正经事:“那这次呢?你不是说与顾耀华两清了吗?又去找他,是用阿姨的戒指做交换?”
“嗯。”顾长夏说,“他帮我办事,我把他一直想要的戒指给他。只是利益交换罢了。”
徐青急道:“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王浩做了的事情总有马脚。但那是你妈妈的戒指!”
“那只是一枚旧戒指罢了。”顾长夏从轮椅里站起来,改坐在徐青的床边,“青青,我跟你说。后来我自己去问过医生,像我这样是不是一定要做手术,医生说不是。”
“我没有卵巢,没有月经,不能怀孕,作为男人的功能都健全,可以让人受孕,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受到另一套器官的影响。就算不做手术,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那个地方,那个东西,它只是……在那里罢了。”
“顾耀华到现在都希望我能去做手术;我妈妈也是因为急着要带我去做手术才会死掉。但是啊,那里再恶心,再畸形,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却没有人喜欢它。”
徐青伸过手去从侧面搂住顾长夏,用他的肩膀抵着自己的眼睛不给人看,声音闷闷的,但很确信:“不恶心,不畸形,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喜欢它。我最喜欢它。因为我最喜欢你,所以我最喜欢它。”
顾长夏伸手去拍了拍徐青的背,感到肩膀处的衣料有逐渐扩大的濡湿,笑着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他最爱的,连他身上最不为人所接受的地方也一并爱着的,他的青青。
“顾耀华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需要他的爱。我有比起他来更爱我一万倍的人,我已经有我自己的家了。”
比父亲更爱他的、比妈妈更爱他的、比他自己更爱他的,他的青青。
她好好的,他就有家。
床头柜上被切开的苹果缓慢氧化成黑色;徐青在顾长夏的肩膀上无声地流眼泪;顾长夏却笑着拨开她的碎发,无限虔诚地轻轻吻她额角:“青青,你要记住。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也许我恨顾耀华。
也许我爱我妈妈。
那只是一枚旧戒指。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