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你这人……”
随着抱怨的嘟囔走出门廊来的,是一位穿着黑衣的姑娘。她的黑衣极为轻薄,好似雾一般披在身上,脚步也很轻盈,如同流云瞬息不停似的穿过门廊跑来开门。
门吱吱呀呀的开启,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同样俊俏的姑娘。这黑衣的姑娘看到这姑娘手里拿着的花篮,原本就翘起来的唇角便更翘着,像猫头鹰眉毛似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可是嘴上依然嘟囔着:“唉,唉,你这人……”
被称为这人的,端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似乎听见了抱怨又似乎没听见,只专心致志的翻着书,若不是她也身为女子,便要让人疑心是否要进京去考学了。那黑衣的姑娘抱怨一句,被称为这人的女子便翻一页书,是看完了呢?还是只当抱怨的计数呢?这是无从得知的事。
那黑衣的姑娘将花篮轻轻放在桌上,停下了抱怨问:“你买花要做什么呢?”
看书的女子将书搁在桌上说:“因为这花好看。”
“好看就买下来么!”黑衣的女子拿出花篮里的一枝花细细欣赏,那是一朵半开未开的紫色睡莲,睡莲上还带着沉甸甸的露水似的,郁郁的在女子的手中挺立。“你对我说过,这是紫色。”喜滋滋的将那枝睡莲递给看书的女子。
女子接过睡莲说:“是的,这是紫色。”
“唉,唉,你这人啊……”不知为什么,黑衣的女子又在嘟囔了。
女子用睡莲敲了一下正在嘟囔的人说:“我这人怎样?”
黑衣的女子便不再说话了,瞪着眼睛去观察花篮里其他的花。花篮里还有两朵粉色的大芍药,芍药比碗口还大,不像是睡莲那样素净的开着,只管怎么热闹就怎样绽放。她拿起芍药盖在脸上,粉色的花瓣抚过肌肤,也借给她一层粉色。
拿着睡莲的女子微笑着看黑衣女子的举动,过了一阵子终于开口说:“细柳呀,你再捉弄那支花,那支花可要恼了呢。”
“花恼了会怎样呢?”原来黑衣的女子名叫细柳,她将芍药放回篮子里好奇的问。“嗯,也不会怎样呀。”拿着睡莲的女子也将睡莲放回了篮中回应。
“唉,唉,你这人啊……”
嘟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细柳啊,不要只顾着抱怨我,家中这几日总听见一些细碎的动静扰得人不得安宁,你要是再抱怨,我也要抱怨你了。”那女子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心情愉快。名为细柳的女子停下了抱怨说:“那你就去抱只猫回来嘛。”边说还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瞧着女子的反应。
“哦。”
女子只是这样点点头。
细柳心虚的补充说:“我也不是要偷懒,只是很无趣嘛。”那薄雾似的轻纱轻轻的一晃。她看女子没有说话,立刻又说:“但是你要我做,我也会去做。今晚就处理妥当好吗?”话语虽然听着十分不情愿,可是语气却洋洋得意起来。
“那就全靠你了,细柳。”女子抚摸了一下细柳的肩膀。细柳仰着头,笑容更加深了,似乎嘴唇都要因为笑意而挤破了,终于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夜。
这名为细柳的女子急匆匆的在门廊上走着,又将头探进房间里挨个查看,嘴上嘟囔着:“唉,唉,这个人啊……”
最终,她停在某个房间里哼了一声说:“都怪你们,害得我不得不辛苦。”说着,美貌明亮的眼睛渐渐染上了黄色,白净匀称的脸颊也生长出来黑色的毛发,整个身子伏在地上,竟然化成一只黄瞳黑猫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这黑猫大摇大摆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根尾巴摇摇摆摆的在享受夜晚的微风。
“真该去凑凑热闹。”它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口吐细如蚊蚋的人言。
但最终它还是化为穿着黑衣的颀长女子悄悄推开房门,又变回小小一团的猫轻盈的跃上床榻。
沉睡着的女子连眼睛都没睁开,伸手抚摸了一下细柳的身躯,又转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