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命,替您死在那山沟里,死的时候,连姑娘家最珍爱的脸都被划烂了。”
玛尔罕浑身发抖,“……这不是真的,他们说……那是恰好……有一具……”她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往后几步靠坐在窖壁上,低声哭了出来。
孜特克低声喝道,“徐羡骋,不要胡说八道!”
“小姐有没有想过,你一直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在你们眼里都不算命呢。你知道么?当时哈拉扎德让孜特克跟着额吉恰护送小王子,怕也是看着孜特克长得像额吉恰,好让孜特克代那额吉恰去死,好让他的好手下和乖外孙脱身——”
“够了!”玛尔罕受不住这样的话,浑身发抖,“我不想听……”
“孜特克总把小姐当好人,什么都要替小姐着想,但在小姐最危难的时候,也有的是人替小姐去死,而叔叔呢,只能巴巴地替人去死,我不服,这世间有人真正为叔叔着想过么?”
孜特克低声道,“徐羡骋,你——”
玛尔罕像是承受不住了似的,往后几步,欲跌倒,她扶住了墙,低头啜泣许久。待她抬起头,眼神变了,厉声道,“——那你呢?徐羡骋!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是那陆洵的儿子,他在龟兹做知事的时候,把孜特克的母亲买了去,才让那时候的孜特克,幼失怙恃,连弟弟都没有保住。”
徐羡骋浑身一震。
孜特克一下子僵住了,半晌才回过神,“……你在说什么?玛尔罕。”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徐羡骋觉得自己站不稳了,“你在胡说,玛尔罕!”他转头,望向孜特克,急道,“叔叔——”
“你听好了,徐羡骋,叶将军是你的祖父,他欲控制西域,离间李瓀与皇帝,与那太监合谋,将我献给皇帝。这就算了,孜特克那日生死不明,恐怕与他也脱离不了干系。而你呢,”玛尔罕凄声道,“仰仗着叶将军,在狄恰作威作福,与世子争权夺势。徐羡骋,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
徐羡骋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陆洵的事情,是真的么?”孜特克望向玛尔罕。
玛尔罕点头,“孜特克,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但不是和他,”她眼泪簌簌地掉,“他身上,背着太多债了,一桩桩的……又怎么能还得清呢?我本不愿说的……只是,待你知道了这一切,你每和他多过上一日,心都会受到折磨,难以安稳……”
孜特克闻言,慢慢阖上眼。
徐羡骋急道,“叔叔——这不是真的——”
孜特克将徐羡骋覆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力度很大。
徐羡骋不肯松手,流着眼泪,“叔叔……叔叔……你有听我说话么?”
孜特克低低道,“你放开,羡骋,我要静一静……”
徐羡骋眼泪簌簌地掉,“叔叔……”
他们听见一旁的动静,齐齐望向玛尔罕。
只见那玛尔罕面如白纸,浑身发起抖来,她呼吸急促起来,捂住小腹,吃痛地喘息起来。
徐羡骋和孜特克皆一愣。
玛尔罕此番动了胎气,本身就郁结于心,时常染病,身子骨弱,此时更是路都站不稳,她扶着墙,虚弱地滑坐在了地上。
他们将玛尔罕送了回房。
待送至房间,玛尔罕已经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竟是半昏死了过去,留着小侍女哭泣。
徐羡骋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他和孜特克两个男子,不方便进卧房,只能在外头呆着。过了好一阵,才见那郎中提着药箱匆匆赶到,进屋去理治。
隔着一层窗纸,能听见屋内慌乱的响动,混杂着小侍女的哭声和郎中的低语声。
他们还在等待,外头传来脚步声,他们循声望去,见有男人跨步入院。
——是世子。
世子望了他们一眼,脸色铁青,示意让他们退下,接着大步流星地从他们身边跨了过去。
过了好半夜,外头才传信,说是玛尔罕后半夜醒来喝了点参汤,才慢慢缓过去。
徐羡骋松了一口气。
“叔叔……”徐羡骋望向一旁的孜特克,低声道,“叔叔,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不要这样……”
自他们从玛尔罕的院落出来后,孜特克就像丢了魂一样。年长的男人卷发纷乱,凌厉的眉塌下,显得脆弱又痛苦,像是由内而外地被打垮了,浑身的精气神像是被抽空了似的。
徐羡骋流着眼泪,“叔叔……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和小姐说话……”
“……还好……她没事……”孜特克喃喃道,“若是有事……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徐羡骋心中痛恸,他沉痛地想,我终是得不到他,嫉妒、恨意、执拗几乎要将他逼疯,他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只能低声喘息着。
孜特克沉默了半晌。
“徐羡骋。”
徐羡骋抬起头,望向孜特克,他想去拥住对方,又觉得此时的孜特克脆弱得惊人,怕自己用力把他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