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把胡之源藏在蝶园,“寄存”在凤儿房里,吩咐锦哥儿让园子上下闭紧嘴,任谁来问都说没见过这人。
他领姐弟俩游弋宾客中间,对人敬酒必迎,嘴角似笑非笑,倒多出一番别样韵味来,看得角落里的凤儿心口翻搅。
说不醉不归,奈何早练出来酒量,直到宾客散去,凤儿仍是半醒,踉跄着回房,见四公子已经洗涮干净,脱得剩里衣,撅在床上逗猫,心生一阵莫名烦躁。
这话听着真暖,可心头为何还是凉?凤儿跟邻桌讨了壶烈酒,斟满举杯,“多日不能见客,是我怠慢了,今夜陪诸位痛饮,不醉不归!”
“让他弄,你正好早点去睡。”
寄人篱下,胡之源惦记着讨好,抢过玉玫手里发梳,一脸谄媚道:“不劳烦姑娘,我来。”
没如锦哥儿所料,没人肯摆台阶,凤儿没动地方,公子扭身从传菜廊道离开。
“你算哪门子客,既要藏身就老实呆着,跑出去让人揪走,我可不管你!”
凤儿倒不客气,眯着眼睛半瘫身,勾勾手指让他拆发髻。胡之源如得圣命,簪簪环环拆卸得仔仔细细。玉玫手刚碰到门,又听他唤:“劳烦姑娘送些茶水点心呗,我夜里时常容易饿。”
不知谁喊了声“花魁出来了”,凤儿所在的小角落很快挤满了脑袋,芳华二人也跟过来招呼,晏芳很是关切,“前几日想来看凤姐姐,玉玫说你偶感风寒不便见人,现下身子可舒坦了些?”
幸亏玉玫提醒,不然锦哥儿真忘了,如今所有入口的药,不是他看着煎熬的,夫人一概不喝。
公子早不适应这种热闹,更不爱被种种目光品鉴,半圈寒暄过后酒意微醺,耳道被吵得发痒,留下那对姐弟欲离开,刚一转身,正与凤儿对上眼。
这夜欢喜厅的客人比平日翻了一倍不止,甚至有女宾到场,只因久未露面的公子再度出来迎客,排场堪比仙人出关。
跟我道个别,赶着去玉见岛。”
晏华灵乖了许多,接话说:“我们从南夷带过来一些风寒良药,不像大岳药汤那么苦,晚些给姐姐拿过去,常备无患。”
“要你管,讨厌!”
“下楼迎客!”
锦哥儿匆忙跑去煎药,殊不知今日无需这么急,此刻夫人怕自
“也喝得太多了。”
玉玫犯愁,“贵客,这不妥吧。”
“我不就是客吗?”
锦哥儿忙完一切过来看凤儿,迎面碰见端着吃喝的玉玫正牢骚,“说好不劳烦我,这又要吃要喝的!”
锦哥儿张嘴还未出声,叩门声又响,夫人的声音传进来,“凤儿,是我。”
凤儿脑子正乱,看他这样莫名来气,麻利拾掇整齐自己,旋即要出门,胡之源紧忙拦着问:“你去哪儿?”
胡之源见凤儿脚底发飘,面色潮红打着酒嗝,嘴里数落上了:“好大的酒气,你喝了多少哇!”
夫人是掌事,她的命令凤儿不敢违抗,只得听从,暂时收留胡之源。她不知胡之源是二皮脸,当着夫人面低眉顺眼,前脚她和锦哥儿一走,后脚他就换了副面孔,嬉皮笑脸道:“嘿嘿,这下你我可要朝夕相处啦!”
“这点不算什么,公子酒量极好,心量多大就不知了。”
“就当他是长包客。”
“你甭操心了,这人是夫人送进来,应不会闹什么幺蛾子。你赶紧把夫人的药看着煎了去,光忙活姑娘,把这茬忘了吧?”
“屋里怎么样?”
“正好锦儿也在,我有事拜托你们。”
“闺房情调而已,姑娘懂的。”
“姑娘,这……”
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一双怯生生的眼,遥遥相对,寂寂无言。
晏华身子康复也出来了,和晏芳一左一右站在公子身侧,灯影自三人头顶落下,仙人出关升为神仙下凡。
锦哥儿仍忍不住拿话敲打凤儿,她屁股似粘在凳子上,膝盖都未曾动半下。
门开了,夫人款款入内,胡之源老实乖巧跟在身后。
“放心,你娘那里我自会去说。”
她这请求吓凤儿一跳,“他留在我这算什么说法呀?”
若不是没心思搭理屋里那多出来的人,说什么她也不愿出来尴尬,旁人不知公子笑得有多假,只当美景品得痴味,而她看得出,他那嘴角抻扯得多不自然。
“可我留客在这需先经母亲同意。”
烈酒贯喉,辛辣入胃,兴许心能回温。
玉玫懂个屁,这种情调她仅在润娘和程言辉身上见过,以为情到他们那般深才会如此,相识头天搞这举案齐眉的架势,她闻所未闻,可客人要求她不好拒绝。
无奈胡之源只好放手,听门砰地一响,凤儿蹬蹬蹬下楼,留他独自一人在屋里与猫大眼瞪小眼。
第170章暗度
赏他一句嫌弃,凤儿迷迷瞪瞪已看他重影,半跌撞走到床前一歪身子,口齿不清喊玉玫帮她卸妆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