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亚闭上嘴,暗中观察了赛弗林几眼。不,手里没有握着枪的时候,赛弗林看起来很普通,他约摸二十六七岁,肤色微黑,五官普通,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深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凌乱而且油腻,保持和善的扑克脸微笑但不及眼底。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但保罗不一样,以利亚心想,保罗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在洗车场上班,沉默寡言,擅长园艺。
赛弗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奥利瓦是个什么人?他不是那种陪伴你健康成长的好爸爸,对吧?”
以利亚瑟缩了一下,开始整理他的记忆。辗转在寄养家庭中长大,直到自称保罗·瑞文特洛夫的父亲将他带走,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得到充分的照顾和教育,但实际上很疏远。
现在想想,作为一个普通洗车工,保罗似乎拥有比他理论上宽裕很多的经济情况,以及更多的忧心忡忡。
以利亚抬头看着赛弗林,男人一定看到了他脸上醒悟的表情,因为他给出一个几乎是同情的点头确认。
“他骗了我。”
以利亚不知道他应该感到震惊还是生气。前一秒他需要为失去唯一的亲人悲痛欲绝,下一秒他得知他被谋杀的亲人在前半生里致力于夺取其他人的生命,而且一直在对他撒谎——这很难接受,即使以利亚能够想出很多条为保罗辩解的理由。
泪水忽然涌出眼眶,他痛苦地把指甲挖进膝盖,以利亚不想在赛弗林面前哭。
不知为何,更糟糕的是,杀手开始为保罗说话:“相比欺骗,这更像是隐瞒。这不是什么楚门的世界,小朋友,当你搞砸了一场特别简单的考试,难道没想过藏起成绩单吗?我们共同的工作经历对奥利瓦来说就是那张可耻的成绩单。”
以利亚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赛弗林会想出这么拙劣的比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他?他不再参与你们的‘工作’了,不是吗?”
赛弗林的眼角出现笑纹,他轻笑着道,“没错。而且他在彻底退出之前,洗空了我们的一个账户,并炸死另外三名同事。”
在欣赏够男孩的目瞪口呆后,赛弗林像是厌倦了这番谈话。他站起来,依然很和气地对以利亚说话:“也许我应该让你单独呆一会儿,毫无疑问,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消化真相。”
他审慎地看着男孩,“你可以在房子里自由走动,但不要出去。”
“否则怎样?”以利亚质问,用愤怒来掩盖痛苦,“你会抓到我,杀了我?”
但赛弗林只是摇头,“我们没必要这么激进,但是没错,我会给你适当的惩罚。”
“所以你要把我当宠物养?”
赛弗林用一种难以理解地表情低头看着他,“像你这样未经训练的小宠物?我并不需要。嗯,但如果你非常淘气,我会考虑把你关在小房间里,或者绑在沙发上。所以为了你自己的舒适,我建议你表现良好。”
“多久?”当赛弗林走向门口时,以利亚喊道,“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多长时间?”
赛弗林考虑了一下,“我不确定。事实上,我还没有完全决定,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我,那么这一切毫无意义。”以利亚指出。
“还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小朋友。不要给我向你展示的机会。”
说完赛弗林就离开了,以利亚颤抖着靠在枕头上。
单独被留下十几分钟后,以利亚离开了床。他发现自己被磨破的双足都缠着纱布,没有渗血的迹象,只是踩在地板上的时候略微有点刺痛。
尽管赛弗林声称他可以自由活动,发现这间卧室的门没有上锁时,以利亚还是大吃一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见一条走廊和弯折的楼梯。他似乎正身处一套相当豪华的复式公寓,以利亚想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还是说只有他和赛弗林。
他放轻脚步下到一楼客厅,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能看见近处的落叶植被和远处的荒凉海岸,这些内容无法帮助他定位。他甚至看不见移动的人头或车辆。
以利亚忽然感到非常孤独。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杀手,而且背叛了他身处的组织导致被杀,现在以利亚也因那些被隐瞒的罪行即将遇害。话说回来,保罗真的是他父亲吗?赛弗林声称他的姓氏是奥利瓦,以利亚·奥利瓦会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发了一会儿呆后,以利亚继续探索房子。他找到一间盥洗室,往脸上泼了冷水,然后阴沉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脸颊上有一道擦伤,齐肩的金色长发看上去乱糟糟的,灰绿色眼睛里写满震惊。
他和保罗·奥利瓦真的有血缘关系吗?以利亚想起他们有几次失败的谈话,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个母亲。
擦了把脸,以利亚脱掉睡衣,仔细检查自己的皮肤,试图找到追踪器。他无法找到任何看起来像是植入了芯片的地方,但他不知道杀手们拥有什么技术,创口能有多隐蔽。
回到卧室,以利亚检查了橱柜。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