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客气地回答:“我完全不会觉得和老板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空气沉默了一下,江放想到老板大概理解不了底层打工人的悲惨生活,想说些轻松的话题:“听说某知名简餐刚刚在一条街外开业,今晚,……”
江放后知后觉地想起死亡之约,他咽了下口水,可耻地想要拖延。
“早。”
“……”电话对面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是席桐。”
十分钟后,江放认命地换上衣服,回拨刚刚的电话:“老板,您住哪里?”
他谈起别人的真心时满脸不屑,江放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跟着叹了口气。
“需要叫救护车吗?”他谨慎地问。
“我又没说不行。不过只是因为我欠你人情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电梯里没别人,让沉默从一楼持续到六十七楼过于漫长,江放开口搭话:“早上好。”
“你知道那里多难订位置吗!”席桐极其不满,他今天甚至为此联系了人,“我们要在六点钟之前到。”
聪明傲慢、凌厉美丽的天之骄子,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一天只吃一顿三明治,独自一人加班到深夜。
席桐傲慢地、勉强地点了点头。
“老板?不好意思,我没有您的号码,有什么事吗?”
从郊区打车到市中心,即便深夜没什么车辆也用了四十分钟,江放先是去买了胃药,又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堆热食,才敲响席桐的家门。
“您好,哪位?”
“……”席桐没说话,狠狠地吃了两口沙拉,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红色直到两人分别也一直没有褪去。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救助了流浪小动物的满足感,竟然打消了狠狠加班之后的疲倦。
“要是有人在身边可以照顾您就好了。”
“我从前的每一个助理都会因为和我表白失败而辞职,太麻烦了。”
是谁说过啊?大半夜打给他,不会是他吧?江放拿着手机呆呆地想,他搜遍记忆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让我猜猜,”席桐果决地打断他,倨傲地笑,“你想请我吃饭?”
半月后,某天深夜,江放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电话,他迷迷糊糊地接起。
席桐的态度居然还算平和,他用视线打量了一下江放,主动挑起了话题。
阵暖流,好像看到克拉拉终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原来最高傲的人亦会说正常的话。
“呃,是xx公司的吗?货物我们应该已经交付了才是……”
“是我。”电话中的声音清冽,可惜江放辨认不出来这声音。
“你一直都来这么早吗?”
第二天早上,江放又碰到了席桐,这次是在电梯里。
席桐眼睛放大,双颊微微发红,让他的美貌更加动人。
“……”江放观察席桐的脸色,感觉自己如果让对方下不了台,一定会引得他大发雷霆,只好勉强开口,“没错,这完全就是我原本想说的话。您没空的话不去也行……”
电话沉默了一阵,江放在等待中又升起一些困意。
席桐见他沉默不言,眉头渐渐皱起来:“怎么不说话了?”
开门的人来得很快,席桐脸色惨白,额角都是冷汗。他虚弱地捂
想要合眼睡去,席桐形单影只、凄凄惨惨的身影就在江放脑海中不断浮现、大屏播放。
江放对上席桐的视线,发自肺腑地感慨。
他注意到席桐的衬衫很皱,外套上甚至有些地方沾到了黄色的芥末酱,随意的清洗并不能将其清理干净。
江放苦笑:“我住郊区,再晚点就要挤早高峰了。”
饭桌上,席桐说不上健谈,但也算是能聊上一些话,因此江放得知席桐身边没有助理的原因。
江放猛地坐起来,人都清醒大半。
“没什么,对不起,当我没说。”江放在想这话是有些越界,他不该干涉上司的私生活,“我只是觉得您值得更好的生活。”
沐浴在美人谴责的目光和同事震撼的眼神之下,江放只好飞速地保存好文件,默默跟在老板身边离开公司。
“你还没弄完?”席桐不知何时来的,他瞄了一眼电脑屏幕,“这个不重要,你明天再做也行。”
江放想起今天似乎是有高层的应酬。
“您客气了,”江放灿然一笑,“身体比工作更重要,您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酒喝太多,胃很痛。”
“……。”江放咽下了后半句话,他本来想说“今晚您可以去试试,别饿着肚子加班。”
“好的,不过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电话对面传来冷笑声:“是谁说过想照顾我……算了,没事。”
当天,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江放在磨磨蹭蹭地改一份需求,没注意到一道阴影笼罩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