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白警觉地盯着他,好久才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了他话中的一个
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逸之白有点抗拒回想,可越是抗拒记的就越是清楚。
仙君把逸之白带上山,直接交给了一位年轻的师姐为他疗伤,等他两天后醒来,却无论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仙君了。
对什么灵根灵核一无所知的逸之白一度觉得这死老头在骗自己,直到手心被一张温热的大掌握住,一股奇异的暖流存在感极强地传遍他四肢百骸,逸之白顿时间呆住了。
"……是我啊,您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他是被仙君救上山的,不然早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死在野兽的嘴里了。
逸之白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觉得自己遇到了神仙。
逸之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上修炼这条路。
哦,再后来,仙君成了他的师尊。
逸之白没忍住追了两步,喊了声:"仙君……"
逸之白站在原地,良久,才惘然垂下视线,喃喃道:
身体痛的毫无知觉,他累的不行了,可在闭眼前,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视线可及的高空,绿襟白袍,满头青丝及腰,这张脸太惊艳了,对在穷山僻岭生活了七年的逸之白来说,真是太惊艳了,儒雅俊美,黑瞳里的高傲冷然都为他这张脸增添亮色,他看着逸之白的眼神里没露出一丁点儿怜悯,有的只是居高临下,轻透的袖袍随意一挥,那只朝逸之白张开血盆大口的鹰钩兽,瞬间就飞出了十米远,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再一道利落的剑气甩去,便只剩下了痛苦的咽呜声。
仙君没停步,更没回头。
一来是这两个字对他一介凡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过遥远,他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地了解自身条件,而且在他的意识里,仙凡殊途,神仙从生下来就是神仙,凡人永远也只能是凡人。二来,虽然他身处于这个修炼宝地,每天看到的都是一些着装统一的门派弟子在空中飞来飞去,有时还拿着木剑打来打去,但他并没有耳濡目染地生出类似"要是我也能修炼就好了"这种带着羡慕念头的想法,因为,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能生活在这样的仙境里,能看见那么……那么美的仙君,这应该是他八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吧,他还奢求些什么呢?
逸之白回过神一个激灵甩开了他的手,惊恐道:"什么东西?!"
他十分乐意当一个凡人,自由洒脱,不被任何事物绊住脚步,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是他的栖身之所,那样多好。但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一生都待在这后山,哪儿也不去,扫一辈子的白玉石阶,浇一辈子的花,看一辈子的仙君,一生碌碌无闻踏踏实实至死,这样就更好了。
"感觉如何?还觉得我在骗你吗?"老人笑吟吟地望着他问。
那天的恐惧和痛苦无论过去都少年逸之白都记忆深刻,而且随着时间的堆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想起来就小腿打颤,虚汗直冒,身体被撕碎的恐惧感、野兽的血盆大口、眼前血蒙蒙的一片,这些场景时常在睡梦中伴随他,他都已经习惯了在深夜里满背冷汗地惊醒过来,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有濒临死亡般的错觉,让他大脑混沌,连喘上一口气都艰难无比。
但世事总是无常,那时候的逸之白自己也说不清这事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老人收回手捋了把胡子,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说:"这孩子天赋极好啊,灵根如此奇特也是少见,都可以跟我门下那几个比了,怎么就在被柳仙这个有眼无珠的……哎,但如今我也收不了呀。"自顾自说完,又道:"小鬼,我刚才摸了你的骨骼,今年才刚满十二岁吧。"
他头一次听说有仙缘这个东西,那个白胡子老头说的天花乱坠,逸之白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但对老人他又不好大发脾气地赶人走,虽然这个老头除了头发胡子是白的外,脸上一丝老人的特质也没有,皮肤光滑的如剥了壳的鸡蛋。
仙君没再说话,指尖轻轻一碾,手上硕大的花朵顷刻间化为齑粉,徐徐消散在空中,仙君走了。
但噩梦也不是天天都做,他有时也会有这样的梦——血雾散开后,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世界横向颠倒着,一个道骨风仙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洁白的鞋面停在他眼前,细腻柔软的衣料随动作垂下,如羽毛般轻拂过他的脸颊,那人弯腰抱起他,他在那个轻柔的怀抱里安心沉睡……
直到一年过去,他在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颗巨大的银杏树,那棵树好大好大,好美好美,金黄的叶子好亮好亮,他震惊过后,一路大叫着大笑着,撒开丫子狂奔过去,然后,他就在树下,看见了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那个救他的仙君。
逸之白七岁那年被仙君在离岭苍海十公里远的森林里偶然捡到,才七岁的孩童被鹰钩兽咬的鲜血淋漓,满脸血痕和泪痕,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对鹰钩兽再度露出的獠牙已经完全没了任何反应,他眼睛蒙着一层血雾,只能看见火红的一片,坚强的意志早已所剩无几,他尚且懵懂的大脑里平静地涌上来一个念头,他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