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除夕了,章妈妈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起了年货。周末的时候,图书馆闭馆休息,她特意空了半天出来收拾过年要用的rou菜,章木凡写完一天的作业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帮她摘菜。
现在忽然没了靳晓檐在旁边捣乱,章木凡反而觉得冷清了许多。靳晓檐的爸不是本地人,今年靳晓檐的nainai催了好几次让他们回老家过年,一大早靳晓檐和他爸一起回老家了。
按照章木凡家里几家亲戚定的规矩,今年该轮到章木凡他们家做团圆饭了。除夕这一整天家里都热闹得过分,但宾主尽欢,这也是一大家人一起过年的意义了。
晚上家里的亲戚纷纷告辞,章木凡和爸爸妈妈一起收拾好了家里的一片狼藉,就守在电视机旁边看春晚。早些年的春晚还没现在这么样板化,章木凡一家人都挺喜欢这个节目。
看了一会,家里电话就响了,章木凡听到他妈妈接了电话笑着聊了两句,把电话递给他,示意他接电话。章木凡接了电话,果然是靳晓檐,他站起身去了自己房间。
电话里靳晓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平时哑一点,章木凡感觉他情绪有点低落,猜他是不是回老家不开心,就试探性地问他怎么了。
靳晓檐沉默了一会,才嘟囔了一句,做梦了。然后电话那头就是一阵窸窣声,章木凡猜他一定是翻了个身,把电话换了一边继续讲。
“做了一个噩梦,”靳晓檐像是想到梦里的可怕场景,顿了顿才继续说。“梦到我们都长大了,有一天你带着一个人来到我们家,很冷漠地对我说,已经对我没有感情,想和我离婚。”
“啊?哈哈哈哈我这么渣男呀?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着你上了那个人的车,走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都不挽留我一下吗?”
“我在梦里只顾着伤心了……”
章木凡听了又在电话里哈哈哈地笑他。
靳晓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太傻了,也跟着笑了一阵,又继续说。“本来醒过来发现是个梦,也觉得没什么。点开音乐想听歌缓解一下心情,结果南极禽类给我随机播放了萧煌奇的《让》……我听着就又伤心了一遍。”
章木凡没忍住笑出声,“什么歌啊,这么摧心肝?”
“哼,我唱给你听啊。”
靳晓檐就真的在电话里唱了这歌,他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种独属于少年人的哑,些微的地方还唱得有点走音。
“多想要找到一丝挣扎在你脸上 可是你美得冷得淡得像月亮 等着你的那辆车 灯闪一下 像催你草草断了我们的过往……”
章木凡没听过这首歌,但莫名听出了靳晓檐歌声里的伤感。他走了两步,对着卧室的大窗户,坐在床边。窗外的烟花映着天空,一闪一闪地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章木凡看着窗外天空中隐约露出的星点烟花,听着电话里靳晓檐有点寂寥的歌声。
“……”
歌唱完了,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了一会,章木凡站起来走近窗前,“晓檐,你看到今晚的月亮了吗?”
“嗯?”靳晓檐反映了一会,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又是一阵窸窣声,似乎是出去看月亮了。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靳晓檐有点低落的声音。“没有……我们这边可能天气不太好,没有月亮。”
章木凡就笑了笑,“我也没有看到,可能是你离开了我身边,把我的月亮带走了。”
“……”
章木凡听到客厅里传来春晚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倒计时声。
五、四、三、二、一,零点到了,外面的炮竹烟花声更盛。
他们在热闹声中望着同一片天空,寻找同一轮月亮。章木凡听到靳晓檐在电话那头忽然笑了一声,章木凡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新年快乐,小凡。”
“嗯,新年快乐。”